之前小少爷没来,那桌的人都不敢动筷,眼巴巴地等着,现在小少爷来了,他们还是不敢动筷,直到小少爷拿起筷子夹了一片青菜,他们才沉默不语地吃起来。
邓明姜一直暗中观察。
可惜他和小少爷之间说近是近,却没有近到他能看清对方鼻尖上长没长痣的程度,加上小少爷脸色一直不好,时不时地低头玩手机,他感觉自己任务艰巨。
但这不是什么必要的任务。
而且偷偷盯着别人还真挺猥琐的。
邓明姜选择放弃,正要收回视线,敏感察觉到什么的小少爷忽然抬头朝他看来。
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四目相对。
小少爷那张好看的脸以极快的速度往下一垮,秀气的眉毛也迅速皱了起来。
小少爷很不高兴。
邓明姜自知理亏,赶紧把视线挪开,还好这个时候同桌的人结伴端起茶水去找杨健康和小少爷说话,趁着小少爷被围住的功夫,邓明姜起身溜了。
食堂里开了空调,推门出去后,热气如沙般倾倒下来,把邓明姜埋了个结结实实。
邓明姜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找了个光线照不到的地方抽烟。
尼古丁的味道在他鼻腔里打着转儿,他单手插兜、站姿随意,在缭绕的雾气里思考那些关于季初燕的梦。
他可以确定自己在做梦之前压根不认识季初燕,甚至连季初燕的名字都没听过,他只知道宏辉集团的季老板,但也不知道季老板的全名是什么。
他以为自己被这天热坏了脑袋,才断断续续做那么shǎ • bī的梦。
可真有个叫季初燕的人又怎么说?
季初燕这个名字并不普遍,要是巧到了这个地步,就细思恐极了。
邓明姜不信鬼神,他只认为凡事皆有因果报应,他之所以会做季初燕的梦,很大可能是他曾在哪里听过季初燕的名字,只是他自己没印象了而已。
烟抽到一半,身后由远及近地响起一个人的说话声。
邓明姜用手夹着烟抖了抖灰,转头看去,有人来了。
居然是那个小少爷。
小少爷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在坑坑洼洼的泥巴地上走得颇为吃力,他把手机举在耳朵边上,屏幕白光照亮他的侧脸。
也许是打电话打得专注,小少爷没注意到光影里站着个人。
“我都怀疑我不是他们的亲儿子了,凭什么这么对我啊?我又没做错什么!”小少爷在光影交界处停下脚步,虽是抱怨的语气,但带了更多藏都藏不住的撒娇意味,有些软糯的声音和他不久前冷得跟冰冻咸鱼似的脸对比鲜明。
小少爷踢开脚边的石子,侧身对着邓明姜。
邓明姜没有偷听别人打电话的癖好,转身欲走,可转到一半,他想起什么,又转了回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少爷的鼻子。
还是看不清楚。
黑痣这玩意儿太小了,在正常的社交范围外只能看个屁。
邓明姜琢磨着是找个机会再看看还是就此打住,反正他看不看的结果都一样,就算小少爷的鼻尖上有颗黑痣,他也顶多提前知道了小少爷今后的命运——绿云盖顶、豪门怨夫、抑郁寡欢、和小三小四小五斗上一辈子。
不过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邓明姜把烟嘴扔到地上,用鞋底将火星踩灭。
正在打电话的小少爷听到一点细微声响,猛地转过身来。
两人又一次四目相对。
小少爷脸上原本挂着幸福的笑,在和他对视上的瞬间,笑容消失不见。
邓明姜抬了抬眉,忽然改变主意了,他摸出烟盒抖了一根烟放进嘴里,打火机的盖子往后一甩,啪嗒一下,火苗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