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钱四兵和刘红霞夫妻俩做的烂糟事儿,章启慧无语半晌,真想诚挚地给民政部门提个建议:
能不能给所有打算生孩子的夫妻,都颁发一本类似驾驶证的《育儿证》,然后让这些夫妻定期去年审一下?
年审不合格?那就剥夺他们对子女的抚养权!
同样的,被剥夺了抚养权的父母,以后老了,按照法律规定,也没有权利要求子女承担赡养义务。
毕竟,这个世上,真不是谁都有资格为人父母的。
有些夫妻生孩子,是希望孩子能享受这美好的世界。
有些夫妻生孩子,却是为了压榨、剥削孩子,让孩子给他们提供更美好的生活。
“走,过去看看。”
章启慧锁上大门,跟章传福去了章家祠堂。
章家祠堂屋檐下。
钱丽丽已经不客气地打开行李箱,从里面翻出一个床单,铺在祠堂屋檐下面,这姑娘真是心大,看样子都打算“就寝”了?
章启慧打开祠堂侧门,把钱丽丽请了进来。
章家祠堂是坐北朝南、非常标准的三间门大屋,正中间门最大的一间门,供奉着章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后面隔开的小间门里,供奉的则是章家已故女眷的牌位。
左右两间门都是偏房,一边是每年准备祭品的房间门,另一边存放着章家的族谱,还有一些特殊的“纪念品”——陈旧的锦旗、染血的军装,还有历代“优秀子孙”留下的奖杯奖状之类的。
章启慧开的是准备祭品的这间门房,因为这间门房里有两张床。
以前乡下条件差,每年都有一些馋鬼,会趁着章家祠堂祭祀之后,偷偷跑进来偷祭品吃,于是,逢年过节的时候,祠堂就要安排族人在这里值班。
“女孩子家的,晚上睡在外面不安全。”
“要么在这里凑合一晚,要么就去我家凑合一晚,选一个?”
章启慧笑着看她。
九姑婆虽然在族里辈分高,但在世俗的规则里,她老人家小时候,也是要和村里其他的幼崽一样,规规矩矩地按照九年义务教育的年龄去上学的。
钱丽丽比她小几岁,俩人虽然不是同班,小学的时候却是同校。她对钱丽丽了解不多,但听了章传福的转述,章启慧倒是对这个女孩子颇有好感。
在乡下,敢下狠手烧房子,也要为自己争取自由的女孩子,还真是不多见。
钱丽丽看了看空荡荡连个褥子都没有的两张木板床,又看了看传说中的九姑婆,眼珠子转了转,脆生生地开口道:
“九姑婆,您要是不嫌我麻烦,今晚我就厚着脸皮,去您家里借宿一晚吧?”
章启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连我们章家祠堂都敢睡,这脸皮确实够厚的,我喜欢!”
就这样,九姑婆去了一趟自家祠堂,给自己捡回来一个助理。
这个助理学历不高,只有初中毕业,但执行力却是杠杠的。
让抓鸡,她会问清楚老板抓鸡是自己吃还是送人,想吃小公鸡还是老母鸡,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让撵狗,她能把全村的家犬、野狗都给章启慧罗列一遍,问她想撵走哪只狗。
总之,有了钱丽丽之后,章启慧的返乡创业计划,以飞一般的速度向前推进。
章启慧租的这栋房子,二楼有三个房间门,她自己住了一间门最大的,把稍微小点的那间门房给了钱丽丽,就算是她的宿舍兼办公室了。
钱丽丽本来想继续回厂打工的,章启慧问她愿不愿意留在村里给她打工,她稍微犹豫了几秒钟,听到章启慧给出的薪资待遇之后,果断辞掉了厂里的工作,正式搬到了章启慧这里。
听说钱丽丽这死丫头,居然傍上了章家九姑婆这条粗大腿,她爹钱四兵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哪怕钱丽丽给村长做了小三呢,那也比章家那位九姑婆好对付啊。
一想到九姑婆连村长都敢绑起来,扔到祠堂门口拿鞭子抽,钱四兵就觉得自己后背也是一阵阵发凉。
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九姑婆呢,章启慧就派人来找他了。
被派来和钱四兵“谈判”的,正是村长章家兴同志。
章家兴背上的鞭伤,这几天正在愈合,麻痒难耐,心情自然不太愉快。
坐在钱家堂屋里,村长大人臭着一张脸,让钱四兵赶紧把县城那套房子,过户到钱丽丽名下。
“凭啥?那是我家晓宇结婚用的!我们家买的房子!”钱四兵直接跳了起来。
章家兴顿时皮笑肉不笑地内涵他:“你们家买的?是你们家‘用钱丽丽赚的钱’买的吧?”
“钱四兵我告诉你,现在你闺女,可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菜了,她可是我们九姑婆的贴身助理,你敢欺负她一个试试?”
“你们家还想不想在章家村过下去啦?”
章家兴轻飘飘几句话,却像几块巨石,从天而降。
把钱四兵的小脑瓜子砸得嗡嗡的。
堂屋的角落里,前几天还很嚣张的钱老太,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钱四兵或许没啥感觉,但钱老太却清楚记得,当年外边闹饥荒,钱家太爷,拖家带口的跑到红星乡讨饭,要不是章家老太爷心善,看他们可怜,做主拨了一块地,让他们一家安顿下来,他们钱家早就饿死了,哪里还有今天?
虽说后来分田到户,这土地都是国家分给他们的口粮田,但章家村九成九都是章氏族人,章家兴又是村长兼支书,他要是想让钱四兵一家在村里过不下去,有的是法子折腾他们家……
只是,那可是县城的房子!
要是没有丽丽这些年打工赚的钱,他们家就是务农三辈子,也买不起县城的房子啊。
再说了,要是没了那房子,晓宇以后可咋娶媳妇呀?
钱四兵憋着一口气,脸都胀成了猪肝色,沉默半天,冲坐在角落的刘红霞使了个眼色。
刘红霞抖了一下,颤抖着嘴唇,嘴巴上好像吊了一个千斤坠,好半天,才酝酿出一丝勇气,硬着头皮开口哀求道——
“村长,您行行好,能不能给九姑婆说一声,咱家就这么一套房子,给了丽丽,我家晓宇咋办?”
“如今的行情您也知道,咱乡下的男娃,要是在县城没个房子,说亲都没人搭理呀。”
“我们家可就晓宇一根独苗苗,晓宇要是说不上媳妇儿,咱老钱家可就要绝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