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的莲藕卖完之后,章家村这边,今年的紫苏跟薄荷,也进入了尾声。
虽然因为种的太晚,今年的紫苏跟薄荷,比预想的少采了一茬鲜叶,但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给的土壤营养液太给力了,种出来的紫苏跟薄荷,不但品质好,而且产量也比预想的更高。
最近,趁着天气好,合作社把已经长出花序的紫苏秧,全部沿着根部割下来,运回家去。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都拉了一根电线,装上了雪亮的白炽灯,村民们日夜不休地把秧苗上的最后一茬鲜叶撸下来,这些“统货”紫苏叶,也能卖到十几块钱一斤呢。
摘掉叶子的紫苏秧,摊开晒干之后,一车一车的运到村里的收购站,晒干的苏子梗也能卖钱。
往年这个时候,章家兴不是去镇上开会,就是从东家吃到西家——年底了,家家户户都要杀年猪。
别人可以不请,村干部们,不管他们来不来,村里人是一定要去请的。
倒也不是说巴结村干部,而是乡下的人情世故就是这样,平时不走动,遇到难处了找上门去,关系好的,跟平时关系一般的,待遇总是会有那么点差别的。
今年,章家兴是一顿杀猪饭都没顾得上吃。
每天不是去镇上开会,就是在村里接待来他们合作社参观考察的团队,有县里的,也有其他乡镇的,还有红星乡其他村子的……
忙得晕头转向,晚上回家,还要被爸妈念叨,说他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忙什么(村长大人:???),每个月拿那么点工资,家里的活儿一点都顾不上,果然生儿子是没用的,村里那些生了闺女的人家,这段时间,都带着女婿回来帮忙了呢。
章家兴差点委屈得哭出来。
幸好,九姑婆的电话拯救了他。
章启慧把章家兴喊过来,可不是安慰他这颗受伤的老心脏的。
猫冬是不可能猫冬的,身为职场卷王,哪怕到了大雪封山的季节,也依然要兢兢业业地带着乡亲们挣钱。
一听九姑婆说又有活儿要干,章家兴一张老脸顿时煞白煞白的。
语气也变得结结巴巴:“不、不用了吧九姑婆,今年托您老的福,咱村家家户户,不说挣得盆满钵满吧,起码都能过个肥年了,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不能让大伙儿歇口气吗?”
主要是让他这个村长歇口气。
金钱诚可贵,小命价更高哇!
九姑婆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他一眼。
“创业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一家挣个十来万,就能躺平大吃大喝了?就是因为村里人都是这个思想,所以咱们章家村,这些年才会一直这么不上不下的。”
“咱村经济发展不起来,老百姓住不上大别墅,开不上大路虎,你这个村长就很有面子吗?”
“家兴,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你呐,我今天也不防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咱老章家下一任族长的最佳候选人。”
“连这么点苦都吃不了,还想跟村民一块儿摆烂,你自己想想,这是当族长的样子吗?”
章家兴弱弱反驳道:“可是,咱祖上几任族长,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他算是好的,他们老章家之前还有一任族长,在清末的时候,被人算计,染上了大烟瘾,差点连祖产都叫他给卖了呢。
章启慧冷笑:“所以他们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啊……”
章家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九姑婆这话什么意思?不会是在威胁他吧?
“那、九姑婆您的意思是……”章家兴小心翼翼地问道。
章启慧叹息一声,指了指门外的茫茫竹海。
“家兴你知道,再过两个月,城里的冬笋,能卖上多少钱一斤吗?”
“您是想带咱们挖冬笋去卖?这个不行的九姑婆,挖冬笋是个力气活,而且冬天上山挖笋,也要看运气,运气不好的话,跑半座山,都不一定能挖到一个冬笋……”
章启慧没有说话,摆摆手,示意坐在旁边的姚嘉年跟他说。
姚嘉年笑眯眯地把村长大人拉到一边,打开电脑,让他看一下自己准备好的资料。
章家兴说的没错,野生冬笋靠天吃饭,不光产量不稳定,而且采挖也需要运气和经验。
别看大家都是山里人,有些人,比如说九姑婆她老人家,从小就专注学业,你让她去找那些从地里已经长出来的春笋还好,让她去找藏在地下的冬笋?她老人家也是两眼一抹黑呀~
但是,正所谓没有华夏人种不出来的东西,如果连华夏人都种不出来,那不用怀疑了,这玩意儿肯定不好吃!
冬笋如此美味,华夏人怎么可能不想办法人工种植?
姚嘉年给章家兴看的,就是一个种植“早园笋”的纪录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