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滕增岁猛打一个喷嚏。
他的新秘书柳枫站在一旁,递上一份报告,说道,“滕总,分析出来了,市区房价昨晚上突然下调,从南门那边开始,全部十六个社区,有十三个平均下降了五个点,幸好还有人在接。”
滕增岁接过来,看了眼上面的图表,直接扔到一边,说道:“谁特么这么讨厌,这个时候扎堆卖房子。我们手里,还有多少没出?”
“大概四成。”柳枫道,“上个月突击卖了一半多,市场波动有点明显。周总说,这个月稍微稳一下,慢慢扔,可以多收回一点资金。距离年底还有一个半月,不着急。”
“还不着急?”滕增岁敲了敲桌上的报告,“我们不急,有的是人比我们更急。查到是什么人在大规模抛售了吗?”
“全都是一些散客。”柳枫道,“而且卖得不算多,主要是出手的时间比较集中,市场有恐慌。咱们前几天谈好的一些项目,今天买家都没回话了。应该是在等我们主动降价。”
“不降了!”
滕增岁道,“我们再主动往下降,全市房价都要完蛋了。集团担不起这个责任!”
“那周总那边……怎么说?”
“让他稳住。”滕增岁道,“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物业坚决不打折。东风国际地产的资金缺口,先从其他项目里调集。W市这边的物业……”
他站起来,来回走动两步,忽然抬起头,以壮士断腕的决心,正色道,“必要时刻,W市这边的物业,可以配合部分外地有潜力项目的股份,打包向市场出售!”
柳枫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老滕枯瘦孤独的身影。
他走到窗前,看着大楼不远处,那成片的、崭新的、卖不出去的小区,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东风国际地产40亿的资金,到目前,两个月只筹到了28亿。
哪怕有各路宣传舆论的支持,可市内物业的出手难度,依然超出他的想象。
这还是在他及时掉转船头的情况下。
所以他真的不敢想,如果再多拖上两年,东风投资到时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而且这么一来,他们收购三金科技的子弹,就越来越不够用了。
那……怎么办呢?
看样子,只能委屈孩子了啊……
滕增岁安静了许久,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给身在京城坐镇的李永科打了过去。
“永科,你再给小梁施加点压力。”
“嗯。”
几小时后,下午两点多。
栋梁房产的新办公地点,再一次迎来了首都工商人员的亲切问候……
……
“阿鑫!你特么是得罪什么人了吧?”
午后三点半,当梁鑫从暗室的床上午睡醒来,一睁开眼,就接到了陈耿的电话。陈耿很是暴躁地跟梁鑫怒吼道:“你这个事情到底解不解决得了?!这么搞下去,我看要爆雷啊!”
“又特么怎么了?”梁鑫一点茫然地问道。
陈耿烦躁地念道:“税务来了来工商,工商来了又不知道要来什么。我特么一整个下午,都被他们当狗一样在溜!工商说我们的屋子是住宅性质,现在租给东方教育属于违规出租!草特么的,那群人让东方投资的人,把租金收回去!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啊!”
梁鑫瞬间听得全身血液一凉,“真这么说了?”
“东方教育还没答应。”陈耿咬着牙道。
梁鑫连忙道:“你先别着急。这样……你先关门打烊半个月,别开门了。不过手机不能关,和东方教育那边的人,保持联系,好吧?”
“我知道。”陈耿瓮声道,“麻辣隔壁的,我看这个钱,是赚不来了啊。阿鑫,你这样要损失几千万的吧?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你赔得起吗?”
“我……”梁鑫算了下自己的三金科技股份的估值。
目前还剩56%,打折紧急出售的话,卖个1000万美元应该没问题。
全部算下来,也算全身而退,还能赚四五千万人民币。
问题倒是没问题,只是和目前已经几乎到手的利益比,实在是……
操蛋啊!
“我没事,你也别慌,我已经在找人了。”梁鑫安抚两句,便挂了电话。
然后他坐在床上,安静了好一会儿。
有些之前想不通的事情,似乎也一点点的,形成了脉络。
首都那边的情况,知道的人不多,主要就是陈光建和滕增岁两拨人。但陈光建和蓝秋燕已经跟他绑在一起了,真要下手的话,滕增岁的嫌疑,那几乎就是百分百。
而动机呢……
那就更加简单!
只要首都那边的房子出事,自己就不得不卖三金科技的股份求生。
而目前有能力和意愿,一口气吃下他手里所有股份的,也就只有东风投资集团而已。
加上目前看来,东风投资的自身资金也有困难。
滕增岁又想吃掉三金科技,有不想多花钱,那唯一的办法,就是逼迫他主动降价……
“操!”梁鑫冷不丁一嗓子,骂了一句。
他立马翻身而起,穿好衣服鞋子。
然后风风火火走出暗室,走到外面的办公桌前,拿起电话,就很冲动地想给滕增岁打过去,当面质问。可是刚播出两个号码,梁鑫又停了下来,把话筒挂了回去。
没意思……
问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如果对方铁了心要这么做,自己还能逼他停手怎么的?根本没有反制措施,问了也是白问。而且万一,如果不是滕增岁干的呢?这一切说到底,都是自己的推测罢了。万一问错了,不就是把人给得罪死了吗?
“麻辣隔壁的,我还得假装自己不知道?”
梁鑫有点抓狂地挠了挠头。
这下子可真瘠薄完蛋……
贾孝贤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位“通天教主”联系上。
好急啊……
梁鑫磨了磨牙,又不好给贾孝贤打电话乱催。
思来想去,自己事到如今,是真的只能指望贾孝贤的效率了。
不过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拿个四五千万退场吧?
好在这笔钱,至少还能保住首都那边的一幢楼。
将来等升职,卖掉后也能值个两三亿。
嗯……
还行,最坏也就这样了。
梁鑫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子已经做得够好了,我要给自己点个赞!
一边自我安慰着,门外面,小芳轻轻敲了敲门,“梁总,该开会了。”
“嗯。”梁鑫应了声,收拾了一下心情,“我洗把脸就来。”
……
午后四点,梁鑫主持三金科技公司高层会议,任命通过孙静为公司财务副总监,又说了下年底偷菜游戏五合一点卡充值活动,还有月底1月31日的明星之夜协办事宜。
开完会后,就径直离开了公司,返回学校。
五点出头,梁鑫拖着疲惫的身体和灵魂,走回久违的307寝室。
许久没回来,他一坐下,就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而沈聪上来就是一句:“梁总,看你这个样子,是潜规则了多少校花啊?腰子烂了没?你还尿得出来吗?”
“滚。”梁鑫摆摆手,拿出手机,给江玲玲打了个电话。
江玲玲片刻而至,一进屋就给了梁鑫一个大大的拥抱。
“啊~~老公!你回来了!”
梁鑫抱抱她,吐气道:“总是得回来的嘛……”
江玲玲问道:“那接下来还有事吗?”
梁鑫摸着她的屁股道:“还有一点点。”
江玲玲随他摸,又问:“那你考试怎么办啊?”
梁鑫淡淡道:“去给老师跪下。”
江玲玲娇声喊道:“我说真的啦!”
“我也说真的。”
“……”
两个人在寝室里腻腻歪歪,沈聪看得生不如死,很快就拿着课本,出去上自习了。
期末将至,校园里一片肃杀之气。
梁鑫终于明白,那种时空扭转的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
话说……
考试周,马上就要到了啊……
这天晚上,梁鑫认认真真地,跟江玲玲在自习室临时抱佛脚了一番。
自习结束后,又去镇上酒店开了个房间,打了一炮奖励自己。
随后的数日,梁鑫便就这样,每天焦急又不得不充分维持耐心地等待。
同时他也没忘了,去给英语老师、体育老师甚至思修课老师磕头认错,把该补的作业都补了,把该送的礼也送了个到位。
花了一点小钱,费了一点口水,总算把“平时分”都拉到了至少及格的状态。
当然,也不是所有老师都吃这一套。
至少两门专业课,梁鑫就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因为《中基》和《系解》的上课老师实在太多,梁鑫送礼都不知道该找谁送去,只能认命,希望通过自己的专业水平和期末考试的卷面分数,搏来一个过得去的结果。
只要及格就好。
真的。
四天时间,梁鑫天天早起读书、好好上课、晚上开房。
时间一晃,就歘的一下,一周眨眼就过去了。
梁鑫甚至觉得,炮都没有打够。
到了周五,他又被迫营业,去开了个校学生会的年终总结会议。
全场干坐着听宁臣吹牛逼,同时得知了倪春生“因为意外下课”,以及校大学生自助服务中心以后归学校办公室直管的消息。
“这事怪你啊。”会议结束后,宁臣拉着梁鑫去了他的学生会主席办公室,笑着跟梁鑫扯闲篇道,“学校领导气炸了,说你给学校造成重大的经济损失。”
“我?”梁鑫好笑道,“妈的这也能怪我?”
“谁让你开天辟地了呢?”宁臣道,“春生悲剧啊,纯纯地给你背黑锅了。”
梁鑫听得摇头,说道:“他命里没这个东西。”
宁臣哈哈一笑,又道:“对了,等学期末,全市大学生联席会议要开大会,我们学校这边,我是推荐了你过去的,应该能给你弄个联席议会的理事。你到时候有时间去吗?”
“不好说。”梁鑫道,“得看具体情况。”
“太忙了……”宁臣道,“那到时候,我帮你把名额争取下来吧。”
“行。”梁鑫点点头。
虽然这头衔对他没什么用了,但有总比没有好,又不用花钱,不要白不要。
宁臣又提醒道:“注意不能挂科,咱们有了挂科,就一切全完了。”
“嗯。”梁鑫点点头,心情很沉重。
首都缴不完的房贷,三金科技拿不住的股份,学校里难死人的学分……
梁总背负的三座大山有多重,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
“难啊……”
又过了数日,某个普通的周三晚上。
事后,梁鑫趴在江玲玲温暖的怀里,感觉压力已经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