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安发来的法证报告,最开始几页并无新意,比如绳子里发现了死者的皮肤组织,比如吊死死者的绳子有一定的磨损,这些都只能证明死者曾经挣扎过。
绳子里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DNA信息,也没有找到指纹一类的东西,提供不了更多的线索,对于破案也没有帮助。
而那份对浴室地漏的法证报告,却吸引了何家辉的注意。
经过DNA的检测,浴室的地漏里,除了找到了死者的毛发之外,还发现了另外三个人的毛发。
但案发地点毕竟是个民宿,总会有不同的客人入驻,浴室里也会接待不同的客人,出现好几个人的毛发,是正常的现象。
何家辉所注意到的,并不是DNA信息,而是另外一条信息:在浴室的地漏里,检测到了微量的氯化钠。
“氯化钠?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浴室的地漏里?”何家辉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下一秒,他开口说道:“我可能已经猜到凶手的犯案手法了。”
杜晓禾跟泰山的目光,全都望向了何家辉,而何家辉并没有解释,他走到洗手池前,打开了水龙头,然后用手捧了一把水,放到嘴里尝了尝。
“没有咸味,是淡水。”何家辉自言自语的说道。
香江的自来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因此香江人也将自来水称之为‘食水’。
长洲岛的食水,是由大屿山银矿湾滤水厂提供,最初只有一条500毫米的供水管道,从海底向长洲岛输送食水,后来又增加了两条。
杜晓禾则从腰间掏出保温杯,递给何家辉,同时开口说道:“家辉,你很渴么?我这里有烧开的水,你不用喝食水的。”
“我不是口渴,我是想检证一下,水管里的是不是淡水。”何家辉开口答道。
“当然是淡水了!这是日常用水,总不能用海水吧!”杜晓禾回答说。
“是啊,没有人会用海水洗漱。”何家辉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了法证高安的电话号码。
不一会,电话接通,高安的声音从手机中响起:“何sir,初步的法证报告,我已经发给你了,伱收到了么?”
“我收到了,而且已经看过了,并且发现了新的线索。”何家辉开口道。
“什么新线索?”高安直接问道。
“我看到你报告里说,地漏里检测的氯化钠。”何家辉话音顿了顿,接着说道:“高sir,死者的衣服和鞋子,应该都在你那里吧!我想请你化验一下,死者的鞋底,有没有氯化钠。”
“氯化钠?好的,我现在去化验,然后尽快给你答复。”高安开口说道。
检测氯化钠非常简单,单一溶液的话用舌头舔就能测出来,这对于专业的法证人员,更是小儿科。
何家辉没有等待太久,高安就回了电话:“何sir,我检验过了,死者的鞋底,的确也沾有微量的氯化钠。”
“果然如此!”何家辉轻叹一口气,接着说道;“高sir,还得麻烦你再来一趟长洲岛,案发现场的浴室地面,也需要你来检测一下。”
……
高安带着检测设备,再次来到了案发现场。
“怎么样?浴室的地面上有没有检测到氯化钠?”何家辉开口问到。
高安点了点头:“的确是检测到了微量的氯化钠。”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何家辉如释重负的轻叹一口气,对旁边的杜晓禾说道:“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是什么?”杜晓禾开口问。
“好消息就是,我已经掌握了凶手的犯案手法。”何家辉开口道。
“那坏消息呢?”杜晓禾接着问。
“坏消息就是,我们之前的探案思路,要全部推翻了。我们之前所掌握的信息,大部分也都没有用了。这个案子要从头开始调查。”何家辉回答道。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头雾水,法证高安更是开口说道:“何sir,你就别吊我胃口了,你到底想到什么,赶快告诉我们吧!”
何家辉则开口道:“高sir,你难道不觉得,浴室里检验到氯化钠,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么?”
“当然奇怪了,浴室里使用的,应该都是淡水,即便是轻微的氯化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高安回答说。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就明白了。”何家辉开口答道。
……
何家辉带着众人,来到了渔港码头。
离岛上的居民本来就是以捕鱼为生,这里自然有专门聚集渔船的码头。夏天又是台风高发的季节,出海捕鱼比较危险,所以很多渔民并没有选择出海,而是在家休息。
何家辉拿着嫌疑人的照片,挨家挨户的询问,终于在一户渔民那里,得到了线索。
“文叔,你确定就是这个人么?”何家辉指着照片问。
那个名叫文叔的渔民再一次认真看了看照片,然后开口说的:“就是他,不会认错的。渔船码头这里又腥又臭的,一般游客不会来这里,有陌生人来,而且还在我这里买了东西,我肯定记在脑子里。”
“谢谢文叔了!”何家辉道了声谢,然后转身走出去。
旁边的高安,则用一种崇拜的目光望着何家辉。
“何sir,我对你真是心服口服了,凶手竟然使用了这种奇葩手段来shā • rén,换了别人的话,肯定猜不到的。”高安开口道。
“我也是看到了你的法证报告里提到了氯化钠,才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如果不是你们法证细心的话,估计也很难破案。”何家辉也给高安来了个商业互吹。
此时,杜晓禾等人也走上前,开口问道:“何sir,确认是谁了?”
“确认了,凶手就是他!”何家辉将一张照片递给了杜晓禾。
杜晓禾低头一看,照片上的人正是助理陈为廷!
……
“陈为廷先生,你涉嫌杀害郑佳珍女士,现在要逮捕你,你可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何家辉一脸严肃的说。
见到警方要抓捕自己,陈为廷反应很强烈,他大声嘶吼道:“你们冤枉我,我没有shā • rén,我有不在场证明!郑佳珍死的那一晚,我根本不在这里,出入境处可以证明我去了澳门,我根本不可能shā • rén!”
何家辉则开口说道:“陈先生,郑佳珍死亡的时候,你的确不在现场,也有不在场证明,但这并代表你不是凶手!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你使用了一个延迟shā • rén的手段,成功的误导了我们的调查方向,而你也趁机制造了不在场证明,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什么延迟shā • rén,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陈为廷辩解道。
见到陈为廷仍然在嘴硬,何家辉只好揭露了陈为廷的shā • rén手段。
“这起案件熟人作案的性质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凶手肯定是你们剧组的人,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而我们的调查,也始终是以此为方向。
法医鉴定结果显示,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凌晨四点,所以我们想当然的认为,凶手的作案时间也是凌晨两点到凌晨四点。
然而我们调查的结果却是,凌晨两点到凌晨四点之间,你们剧组里的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那时我就对这个时间产生了疑惑。后来我们回到案发现场,进行了案件重演,果然发现了不少的疑点。”
何家辉故意顿了顿,然后放慢了语速,接着说道;
“首先就是死者穿戴是很整齐的,一个人凌晨两点时,待在自己的住处,还穿戴整齐,甚至化了浓妆,这显然是不合理的。就算这个人是个夜猫子,不打算睡觉,也卸掉妆,换上舒服的睡衣吧?
于是乎我联想到,会不会是死者根本就没有机会卸妆和换衣服,就已经被死者给制服住,这样一来的话,案发的起始时间,很可能不是凌晨两点到凌晨四点。
我当时认为,凶手很早就将死者制服住,然后等到凌晨两点到四点间,才将死者杀死。我甚至怀疑,凶手是在逼问死者某些问题,所以才没有马上杀死她。
第二个疑点就是,死者明明已经被凶手给绑住了,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为什么凶手不直接勒死死者,反而要费工夫将死者吊死?这岂不是选择了一个更复杂的shā • rén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