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将盛宴铃带去不雨府,宁朔自然要把这件事说给栗氏听。都告诉了栗氏,那一定得告诉二少夫人,免得大家都知道了,唯独她不知道。
于是府里的女人都知道了。宁朔最开始怎么着也没想过事情会这么发展,但当一屋子的女人你一言我一句说随家事时,他还是恍惚了很久才回神。
栗氏坐在主位上,眉头皱起,“此事即便有蹊跷,怕是也不会再重审。”
五姑娘:“不重审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想让不雨川老大人知晓身边定然有奸细。”
盛宴铃小声道:“还有那个申姑娘,她实在是受了罪。随明江罪有应得,已经有了报应,但是帮凶也该有惩罚。此事若还有其他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也该一并杀了才是。”
二少夫人点头,“欠债还钱shā • rén偿命,理应如此。”
栗氏就道,“是这个道理。宴铃,你去了之后,定然要认认真真,这关乎一个姑娘死后的安宁,她已然不幸,我们既然知道了此事还有纰漏,就要缝缝补补,把所有的凶手都抓住给她赔命。”
盛宴铃重重点头,“姨母放心,我知道的。”
栗氏又想了想,让孩子们都出去,只留下宁朔说话,“当年睦州随家案跟随伯英一案是一块的……众人都说,这是晋王在背后指使不雨川老大人,但咱们都知道,不雨川德行好,应该不会受其指使。”
“但今日你说其中有猫腻,我这心里又开始不安,你说这猫腻是不是晋王安排的?他不指使不雨川老大人,但他暗暗的引着不雨川老大人去查——”
栗氏就怕这个!这样一来,只要查出来了,晋王就不会放过宁朔。
宁朔便小声问,“那母亲的意思是?”
栗氏:“无论是谁在背后主使,手段都太残忍了——竟然用一个姑娘的命去做引子,实在可恨。你们若是能查出来,也算是大功德一件。可我就担心你们做此事,会得罪晋王。我想来想去,你还是得跟你父亲和二哥说一说。不管怎么样,身边总要增派人手吧?”
宁朔一颗心柔软起来,深深折服在这位母亲的侠义之下。她虽然担心自己的儿女们会受到伤害,但同样愿意帮助那位素未谋面却凄惨离世的姑娘。
她愿意天地有正道。
宁朔有时候想,也许老天爷把他送到这个家里来,或许真的是有原因的。
他满腔的戾气,这几个月来都没有暴露出来,反而一点一点的瓦解在温柔之下。
他点头,安慰道:“母亲放心,我既然还把表妹牵扯进来,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会出事的。”
他细细解释,“不雨川老大人生性谨慎,当初由他发现随家之事,必定也怀疑了有人在用他做刀。他选择依旧揭发随家,一个是他确实发现随家贪污受贿手里有人命,一个是他没有查到谁在背后引着他,又或者是,当他确定随家有罪那一刻起,谁在背后引他做刀,已然不重要了。”
栗氏不解,“既然不重要了,那为什么还要宴铃过去画人脸?”
宁朔:“他觉得的不重要,是申姑娘被杀后,他被人用来做筏子。只要能够伸张正义,他自然不会在意,因为他要惩处的是凶手,随明江就是凶手。可是现在,他发现申姑娘的死可能不止随明江一个,还有引他查的人,他当然就在意了,因为,这也是凶手。”
栗氏就明白了,她捂着胸口,喘了一口大气,闭眼道:“所以不雨川老大人一定会彻查吗?”
宁朔点头,“依着他的性子,定然会查的。母亲,你不用担心,随家已经抄家灭族了,就算查出来还有其他人在背后使坏,也牵扯不到晋王身上。他也不会对我们出手。”
栗氏:“为什么?”
宁朔:“若是能牵扯到他身上,四年前就牵扯上了。如今四年过去,更加不会有证据。他要是出了手,反而会留下证据,晋王聪慧,是不会做这种傻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