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宁朔就到了不雨川府上。松墨将马牵到后院去吃草,正好碰见了厨娘。她眉头不展,松墨惯会做人,他嘴巴伶俐,先上去一阵巴结,然后衣一副要为她排忧解难的模样道,“婶子,你这是怎么了?”
厨娘叹气,“我正发愁做些什么菜给老大人吃。他昨日喝了一晚上的酒,今日定然是不舒服的。”
其实也不是在发愁要做什么菜,左右不过是做写养胃的东西。她只是担忧不雨川。
这么多年过去,她虽然只是一个厨娘,却也感激老大人恩德,想为他做点事情。
她问,“我说你小子知道老大人为什么喝酒吗?”
几十年没这么喝过了,怎么突然老了老了,还酗酒了?
松墨连忙摇头,“婶子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知道也不敢说呀,高门大户里,最是知晓嘴巴严实的好处。但从厨娘得了消息,肯定是要马上给自家少爷通风报信的。他赶紧将马三下五下喂好,赶去了内院,然后就见少爷站在不雨川老大人的屋子前看着天出神。
松墨小心翼翼地过去,低声道:“少爷,厨娘说老大人昨日喝醉了,喝了一宿。”
宁朔点了点头,“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才站在这里不敢进去闹醒他。
好不容易睡着,好不容易用酒醉了自己,做什么要这么快唤醒他呢?
毕竟,只要一醒来,随着当年的事越查越多,那就永远也睡不着了。
他露出一个酸涩的笑,摆了摆手,“下去吧,我在这里站着就好。”
这是敬重他的为人,敬重他一辈子清清白白,敬重他敢去查这件事情,敬重他敢叫自己去看那封信。
敬重他即便痛苦,但看这副架势,应该是要查到底的。
宁朔站在廊下,抬头看天,天清清白白,却阴沉沉,不见太阳。
早上他去请安的时候,母亲还打趣宴铃,说她前几日断言要下雪,可见不知道京都的雪慢得很。
此刻,宁朔觉得可能真的要下雪了。
一阵疾风而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也让他想起了所有事情开始的那一日。
那日,也是下起了大雪。父亲被带走,他也被带入了牢狱。
宁朔现在最恨太子和皇帝的一点,便是这对父子一个狠毒昏庸,一个自私懦弱,即便父亲临终之时,他们也没让他和父亲再见一次。
宴铃说,老天有眼,自然不会让六月飞雪,那今日不雨川肝肠寸断之日,可会下一场大雪?
他闭上眼睛,一阵眩晕,回过神来时,就见不雨川不知道何时打开了门,正在凝神看他。
宁朔回神,转身,躬身行礼,“先生。”
不雨川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点头,只问了一句,“你刚才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