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尔还未来上班,一部《第三个人》足够让他吃好几年的老本了。关键他还挺淡定,并不是说第一部长片成功了,就要趁热打铁怎么样怎么样的。相反,他拒绝了不少电影公司拍抛过来的橄榄枝。用他的话来说,他只想拍自己的电影,只是一时半会还没啥灵感。
《紫蝴蝶》的筹备组在另一栋小楼的二楼,这里李唐很熟悉,当年拍《上海纪事》时,试镜、剧本围读都在这栋小楼的二楼。
上影厂对这次和楼烨的合作很重视。自从谢晋老爷子拍完《鸦片战争》正式宣告退休后,上影厂就面临导演青黄不接的局面。所谓第五代导演彭晓莲、张建亚等人,经过实践证明都还差点。
其他的只剩下张一谋、陈大导以及凭借贺岁片横空出世的冯晓刚,但这些人基本上都已经“名花有主”。张一谋和新画面深度绑定,陈大导是中影的人,冯晓刚不用说早已是华艺兄弟的招牌。
上影厂只能从第六代导演中挑挑拣拣。一开始他们看上的贾科长,也开展了一系列良好的合作,可惜贾科长第二部长片《站台》在剧本初审阶段就被电影局打了回来,通不过。合作只能流产,贾科长则继续走他地下电影的路子。
然后上影厂又把目标瞄准到楼烨身上,同样是一拍即合,但也好事多磨,楼烨第一次拿出来的那个《颐和园》的剧本,连送审都不用,厂里内部审查就给pass掉了。涉及敏感事件,这可是一条不可触碰的高压红线。
好在楼烨又拿出了《紫蝴蝶》的剧本,抗日题材,尽管模糊了派别,但总算还是正面的,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剧本初审。
三千多万的投资,虽然里面还有一部分是法国电视三台的投资,但很明显这次上影厂在楼烨身上是下了重注的。
“嘿,Miss张,新年好!”
李唐刚上二楼迎面就撞上了楼烨的助理张荣。这姑娘比李唐小一岁,曾经考了两年的北电导演系都没考上,后来上了导演系的进修班。曾经作为导演助理跟楼烨拍了那部最终没有完成的纪录片《数字城市》。后来自己在京城混了几年都没有多大起色,这次被楼烨重新召唤到旗下。
“李哥,新年好!”
看看走廊上没人,李唐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精美的蓝色小盒子递了过去。
“哇,兰蔻诶!”
就算日子过得再糙的女孩子也抵挡不住香水的诱惑。
“我是借花献佛,你懂的!”李唐冲她眨眨眼笑道。
这瓶香水是前女友备下的,价值不高,就几百块钱的小玩意儿,不至于唐突。求人帮忙总要表达一下感谢,就算不成也能结下一个善缘。
张荣了然,欣喜地把香水揣进兜里,嘻嘻一笑道:“放心吧,简历我已经给导演了,导演暂时没说什么。”
“好,谢谢啊!哦,导演在吧?”
“在,奈安姐和马姐都在。”
楼烨去年已经结婚了,妻子就是张荣嘴里的这位马姐。两人岁数差不多,京城大院子弟,毕业于北广,也就是现在的传媒大学导演系,后来又留学去了德国柏林大学学习电影导演专业,回国后拍过几部纪录片。
楼烨之前的那个《颐和园》的本子,最初就是出自她的构想。也算是志同道合吧。
“烨哥,安姐,嫂子,新年好!”
李唐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开着暖空调,暖烘烘的。三个人围着一张实木会议桌坐着,剧本翻开着,还有几张零散的分镜头的素描,一看就是楼烨的手笔。
李唐一直挺佩服这些会画画的人,因为他们总是能把剧本上的文字活灵活现的用图画展现出来,让人一看就能明白。而不是你脑子里明明有想好的画面,却还要费半天的劲儿解释给别人听。
“新年好!”
楼烨照例惜字如金,带着温煦的微笑朝他点点头。
“李唐来啦,新年好!”
马姐倒是很热情,她知道两家是世交,关系不一样。而且她和楼烨结婚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亲朋好友聚了聚,自家公婆还特地邀请了李唐的爸爸李国庆。
她起身就张罗着给李唐泡茶。
奈安则一如既往,笑眯眯地看着他道:“老板做的怎么样?听说你现在搞大了!”
“没有,就是看798那边的房子便宜就多租了一些。万一以后混不下去了,还可以当当二房东。”
“伱就不怕将来拆迁啊?”
“不怕,反正没几个钱。再说了就算拆迁多少也会有点补偿不是,吃不了亏。”李唐笑道。
同时朝奈安眨眨眼睛,示意情况怎么样?
奈安则回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很明显至少在男一号人选上楼烨还举棋不定。
楼烨正低头在纸上点点画画,倒是端着茶杯走过来马姐看到了两人的眉眼官司,她并没有点破,只是微微一笑:“李唐,喝茶!”
“哦,谢谢嫂子!”
李唐忙站起来接了。
说起来他对这位马姐并不熟悉,只是年前上楼伯伯家送年货时匆匆见过一面,四方脸、高颧骨、薄嘴唇,咋一看这人好象挺厉害的,面相上带着几分刻薄。但待人接物倒是非常热情客气,操着一口京片子,说话也挺好听的。
李唐没多啰嗦,直接就从挎包里拿出一沓稿纸递过去,道:“烨哥,这是我写的人物小传,你先看看,合不合适?”
跟楼烨打交道用文字其实是最合适的,不然你说了半天他除了保持和煦微笑一点反应都没有总会很尴尬。
稿纸挺厚的,足足有十几张,算起来起码有上万字。当看到剧本决定要争取司徒这个角色时,他就已经开始揣摩这个人物,断断续续也写了不少的心得体会,这次趁着春节休息的时间,花了四五天的工夫把完整的人物小传给整理出来,还是手写的,尽管他的字还有点上不了台面。
楼烨看的很仔细,一万多字足足看了二十来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