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若是将军把草民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草民反倒不敢跟了将军走。而将军若说全凭义气,宓羽西湖皇天后土在上,草民不得不信了将军。我等贫贱,本无甚家当,还愿脱险之后,再三谢将军救命之恩。”
入夜,秋儿独自守在孤灯之旁,左等右等,不见沈玄茗回来。清卿虽打着呵欠,却也强打着精神陪着,生怕她一人行走,有了什么闪失。自立冬家宴过后,秋儿待清卿一如往常,似乎没察觉到丝毫不对劲之处。
而府里的下人早就习惯了将军早出晚归,此时不过几个值夜侍者守在门口,其余人都早早歇下了。
“夫人,将军忙完了事,自然就回来了。夫人还是早些歇息吧。”
“我只是这几天心跳得厉害,怎么也放心不下。”秋儿双手撑着腰,还在房里来来回回地踱步,“少侠你说,如今这太平年代,又不像前些年那样兵荒马乱,他们这些将军有什么可忙的呢?”
清卿摇摇头,表示不懂。其实懂了又如何,沈夫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还是暂时不要对她说的好。便听得秋儿一人嘟囔道:“我如今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天天难受得都快没了人样了!”
其实秋儿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夸张。清卿日日陪在夫人身边,才发觉,有了身孕竟是这般难熬——先前几个月,秋儿早上一起便吐,稍微吃点什么便要恶心得呕出来,虽不断地进补,还是看得出消瘦了不少。如今月份渐渐大了,秋儿弱不禁风的身躯拖了个孩儿在腹中,更是快要连路都走不动。
倒是这半年来,有清卿一直守在身边调理着,秋儿难得渐渐有了心情和胃口,说起话来也开朗了许多。
“少侠若是困了,就先休息吧,待玄茗回来,我二人便自行回房去了。”
“那不行。若是夫人稍有闪失,沈将军定饶不了我。”
“我能有什么闪失?”秋儿温婉一笑,笑容间已经有了母亲的风韵,“少侠也真是,大半夜的,又何苦把我叫道你房里来?”
清卿皱着眉头,作了个难受的神情:“夫人房中煎了几日的药,未免太刺鼻了些。也就夫人自己闻着舒服。今日趁将军没回来,也让我躲一次清闲得好。”
这样蹩脚的理由,也是清卿想了大半天才想出的主意。本以为秋儿会觉得奇怪,谁知她看着毫不起疑,反而道:
“若是外子今日彻夜不归,我可就要在少侠房里歇下了。”
从天色刚刚擦黑时候起,窦将军已然孤身一人离了将军府,久久不见踪影。清卿不知是自己心焦还是什么缘故,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将军府里静得什么响动也听不见。而自己之所以要把秋儿叫道自己房里来,无非是自己这间小破屋离后院近些——
这样,一边照看着秋儿的时候,还能听得清几位将军的言语。
一时想着,清卿仍是忘不了当时在那窄窄的瓜果车中,卫老将军所说过的话:“天客居为非作歹,一手遮天,西湖上下,人神共愤。末将等,不愿掌门受宓羽先生的胁迫,故而筹谋着一鼓作气,彻底揭露了那天客居的计谋。”
原来这才是四个将军的真实目的。其实与清卿猜得相差无几,清卿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件事少不了沈将军和箬先生背后的温黎。但自己万万没料到,温黎是想要借着几位将军的名头,把天客居从西湖清除出去。
又或者,是要借着一方的能力,把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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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逐出西湖。
虽说人人都道箬先生在宓羽地界内一言九鼎,可认真算起来,能牵制住天客居的人也不在少数,宓羽将军们算一派,当年跟着先掌门的旧臣算一派,那些从南林收归而来却心中不服的好手们又算一派。几位将军看着箬冬不顺眼,难道偌大一个天客居,就能容得下将军府这一粒沙子?
问题的关键是,温黎心中怎么想。
长远来看,让几方势力相互制衡,才是最理想的打算。但如今湖面水汽中浓浓的火药味,连清卿这种足不出户的“隐士”都察觉得到,更何况身处漩涡中心的温掌门呢。此刻妄想让几大势力和善相处,简直是无稽之谈。
那么,将军府和天客居之间的成败,还真不好预料。
清卿闭起眼,想象着如果自己在温黎的位置,看着七星殿前人影来来往往,又会作何打算。单说实力与名望,将军府都比天客居差着一筹。今日的将军府春风得意,玄茗几个人自信的笑容,似是隐隐潜藏着什么独一无二的把柄——
这把柄足够令温黎掌门动心,更是天客居万分学不来的。
能被几位将军握在手里的把柄,究竟是什么呢?
正思索间,头顶一声呼啸,屋梁上的蓬草随之一动,屋内一下子窜入几股冷气来。连秋儿都听到了动静,忽地抬头问道:
“大半夜的,怎么阴风这样厉害?”
清卿见她神色间害怕,便顺口劝道:“那正好,今夜就在清卿这里歇下。沈将军回来了,悄悄就把夫人抱回去了。”
秋儿一听,脸一红,倒也不推辞。清卿长出一口气——这定然是窦杰将军回来了。
果不其然,秋儿均匀的呼吸声刚想起,后院那边便听得有小孩子的哭闹:“娘!我怕……”半句话没哭出声,便被人急急捂住了嘴,半点声响也出不得。沉默片刻,才听得窦将军压低了声音,喘着粗气道:
“不出所料!末将前脚带了袁家老小翻墙而出,那天客居后门外面登时便冒出两个黑影来。看那打扮,定是天客居的弟子无疑!”
“只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