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西,依山傍水,良田万亩。
此地不但有着大大小小的皇庄,京中勋亲多有置办产业,而忠信王府的庄子就在玉河西岸的石景山下。
冯唐从神武营调了四百九十九禁军精锐,与贾九等荣国府的亲兵家将一路疾驰,在辰时末,终于勒马停在了田埂边。
望着冬日萧瑟的旷野之景,冯唐咽了咽口水:「老九,这么干真的不会有事?那怎么说也是王府的产业,没有圣旨,总觉得有点心虚。」
「圣旨的确没有,可咱们有这个……」
贾九往衣襟间摸了摸,竟然摸出了一块金闪闪的令牌,令牌上的蟠龙图案在朝阳的照耀下,让人迷眼。
冯唐瞪大了眼珠子,这令牌他熟啊,这不是贾琮那小子的御赐金令吗?
「早知道你带着金令,我就多带些人马了……」
贾九老脸一红:「呃,令牌是将主偷来的,小三爷不知道。」
冯唐闻言打了个趔趄,差点从马上掉落下来。
好不容易扶稳了,拱手说道:「佩服、佩服,我见过坑爹的儿子,还从未见过坑儿子的爹。你家将主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贾九咧嘴一笑:「圣人的板子打下来,落在将主身上至少一个月不能下床,落在小三爷身上,隔天就能活蹦乱跳。将军,咱们还是先按计划进庄吧,朝会怕要散了。万一半途被人拦下,咱们这趟可就白来了。」
「是这个理,反正有人给咱们挡板子,大老远跑来,岂能半途而废!」
冯唐看着笼罩在烟火气中的庄子,抬手一挥:「来人啊,放‘贼人!追!」
哪里来的贼人?当然是假的喽。
做戏做全套,两名荣国府的亲兵将外套一脱,换上昨夜贼人身上的衣袍,再蒙个面,妥了。
「辛苦两位兄弟了,一会注意安全,记着之前定好的,不要跑太快了,直接往王府的别院冲……」
谁都不会想到贾赦这厮会来这么一招,自己在城中吸引注意力,反手就拉了冯唐入局,让他去城外声东击西。
好好的朝会这下子乱成了一团,刘忭一口老血喷出,面若金纸直挺挺倒了下去。
老十三顺势就将其抱住,一边哀嚎一边使劲摇晃:「十四啊,我的好弟弟,你怎么了?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死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十三,闭嘴!」
皇帝整个人都快抑郁了,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
「退朝,宣御医!」
还上哪门子的朝,贾恩侯就不能让人消停会?
不过昨夜的事,皇帝老爷也正气着呢。若真是老十四干的,便是不宰了他这回也必须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虽然宣布了退朝,可殿中文武除了有限的几人离开外,余者都揣着手悄***看戏。
皇帝额头青筋暴跳,咬牙说道:「冀王叔、老十三、贾赦留下,其余人,统统给朕散了!」
实际上刘忭根本就没晕厥,他很想借口晕厥速速出宫,可老十三死死抱着他,不但有魔音贯耳,还使劲摇晃着,都快把他晃吐了。
刘恪是又掐又捏,刘忭差点没忍住一拳砸过去。
「十四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过你要是真的不行了,别担心,哥哥我会帮你照顾好弟妹他们的……」
刘忭的脖颈处青筋突突的跳动着,眼睛紧紧闭着,极限忍耐。
老十三察觉后,嘴角微微一扬。
小样,还装?既然如此,嘿嘿嘿!
奉天殿中的臣子除了冀王、贾赦外皆已散去,
刘恪悲戚的哀嚎了一声后,抓住刘忭的双肩,使劲摇了起来。
「十四啊,弟弟啊,哥哥我不想你有事啊……」
咚咚咚!
嘶!
贾赦深吸一口凉气,老十三,你还真是个狠人啊!
刘忭的脑壳在他身后的立柱上碰得咚咚响,御医还没来,刘忭就已经遭不住了。
他若再不醒,真担心自己会被老十三这狗东西折腾死!
刘忭费力挣脱了老十三温暖的怀抱,睁开眼愤怒的盯着他。
「嘿,十四啊,我就说你不舍得离开哥哥嘛!」
哼!
皇帝看着这对丢人的兄弟俩,冷哼一声:「行了,别在这丢人了,随朕来勤政殿!」
嘭!
刚进勤政殿坐下,皇帝就怒拍桌案:「老十四,你跟朕老实说,昨夜之事,是不是你做的?」
刘忭连吐三次血,又被刘恪又晃又撞,这会都还在犯晕。
皇帝这声怒喝让他脑瓜子嗡嗡作响,费力的集中精神,敷衍得拱手:「皇兄,这事真不是臣弟做的。臣弟没事去刺杀贾元……贤妃做什么?臣弟又不是脑子有病,便是真要动手,也不会傻乎乎的派那点人过去……」
刘忭的话还未说完,贾赦顿时暴跳如雷:「好啊刘忭,你这狗东西还真有跟我家动手的心思……」
「贾赦,你给朕闭嘴!」
皇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制止了贾赦。
看样子老十四没有说谎,龙禁卫昨夜也查出了些蛛丝马迹,两拨刺客,都是视死如归的死士。
根据龙禁卫的暗桩送来的消息,老十四这段日子被老爷子禁足,差点死在妇人的肚皮上,根本就没起过这些心思。
不过刺杀之事不管是不是老十四干的,这个机会他不能错过了……
「贾赦,你说你抓到了活口,得了口供是吧?」
赦大老爷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陛下,的确如此,臣得了口供后,担心贼人闻讯逃跑,故而才让臣之子借陛下所赐金令,调禁军出城搜捕。当然,那处庄子毕竟是忠信王府的产业,臣已经叮嘱过冯唐了,他不会乱来的,若是不小心毁坏了庄子里的东西,臣愿意照价赔偿。」
听到贾赦这么一说,刘忭心中更急躁了。
城西那处庄子可藏了不少江南送来的东西,那些东西可见不得光……
他连忙向皇帝拜下:「皇兄,臣弟愿亲自出城,带人搜查,以自证清白!」
贾赦挑衅的瞥了刘忭一眼:「那臣得一同前去,臣担心某些人……呵呵!」
刘忭这会本就焦躁,哪里经得住被这么挑衅,当场就跳脚了:「贾赦,你他娘的呵呵是什么意思?」
赦大老爷立马回怼:「我就是那个意思,怎么?老子明说了,老子就是怀疑你!」
嘭!
皇帝感觉自己的手掌已经红肿了,额头青筋越发狂躁的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