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日子可怎么过啊,陛下让咱们宗室自谋生路!只能再领取一年的俸银及禄米了。”
朱顺先的父亲一回到家,就满脸愁色地抱怨道。
“要我说啊,陛下被那些大臣给蒙蔽了,咱们每年才花多少银子啊,往常的俸银和禄米虽然少一点,但还能勉强维持过活,可是现在……”朱顺先的母亲说着,不由得悲从中来,泣声道。
朱顺先他们这一脉,是惠王府的旁支,往常领取禄米时,都是由惠王府事先将所有钱粮领取后,再分发给下面的旁支,而这个过程中难免有克扣、刁难,因此每次朱顺先的父亲去主家领完俸银和禄米后,回到家里都要大发一通脾气。
眼下惠王府被锦衣卫查抄,俸银和禄米自然没了着落,只能依靠家中的存粮过活,那点存粮要养活一家四口人,而朱顺先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弟弟。
“父亲,陛下不是说允许宗室自行选择职业吗?咱们也可以学那些百姓务农或者经商啊?”正在屋内读书的朱顺先听见外面父母的抱怨,放下书卷,从屋内走了出来,疑惑道。
“哼,你懂什么?咱们家可是皇室贵族!怎么能够和那些百姓一样……”朱顺先的父亲听闻儿子此话,脸色一黑,嗤之以鼻道。
“父亲,请恕孩儿冒昧,这个皇亲贵族的头衔有没有都无所谓。”
“你这逆子,你说什么?”
“咱们这些旁支每次去主家领取俸银和禄米时,总会遭到管事的刁难,我大明宗室的数量加起来有数百万,孩儿倒是觉得,皇亲贵族的头衔并不宝贵,而是当你身居高位有足够能力时,皇亲贵族的头衔才更加弥足珍贵。”
“因此孩儿想要参加今年的童试!”
“什么?你要去参加科举!”朱顺先的父亲听闻孩子所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是的,无论如何孩儿想去试一试!”
作为大明宗室,是不允许从事其他行业的,因此大多数宗室成员整日无所事事,变着法的寻找乐子,不是流连于赌坊,便是夜宿于青楼,还能够定时从朝廷那里领取足够的钱粮以养活家人,在没有生活压力的情况下,一個人很容易就这么堕落下去。
而朱顺先却因为喜好读书,而被其余的宗室成员看做异类,遭到排斥,在背后骂他书呆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又不能参加科举,更不能做官!
因此,朱顺先没有几个朋友,每日只能在家中苦读。
“行吧,你若是要参加科举,那么就好好准备吧!也让外人瞧瞧,我大明的宗室并不全是酒廊饭袋。”朱顺先的父亲在看到儿子脸上那坚毅的表情后,叹了一口气,也不再阻拦。
……
紫禁城,内阁。
待将手中的奏折批改完毕后,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将小吏唤出,将折子送至司礼监批红。
“话说再过几个月就是会试了吧?这冬天眼瞅着也快过去了。”严嵩说着,将双手放在火炉边烘烤。
“来年三月就该举行了,话说今年的主考官人选还没定下来吗?”徐阶接过话头,疑惑道。
“没呢,没人愿意担任主考官人选,往常都是由礼部出人,今年礼部也不愿意出人了。”待手掌暖和后,严嵩搓了搓手,随后端起茶杯啜饮起来。
“我记得我当初担任主考官时,偶得一篇文章,那辞藻分外华丽,惊为天人,可是文不对题,无奈之下,还是给毙了,担任主考官也没什么好的,呆坐在那里几天,神经紧绷,连觉也睡不好。”徐阶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像是在回忆。
“唉,按照往年的惯例,现在主考官人选早就应该定下来了!现在没人愿意去担任主考官,别的不说,单就那诱惑就没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严世蕃也紧跟着叹了一口气,抱怨道。
房间里的众人皆是明白严世蕃所指,去年的时候有一些门路宽泛的考生想要通过层层关系购买试题,后来被朝廷发现,自主考官开始,一个都没有逃掉,纷纷下了大狱,那些考生也被严惩,并勒令禁止参加科举。
闲聊期间,又有新的奏折被递了上来,众人随即停止闲聊,继续埋头批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