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手刃使者之后,余怒未消,高喝一声:“来人,把这个无礼的家伙给我拖出去,丢到荒野喂狼。”
彭城之战是刘邦的逆鳞,是他一生之中最耻辱的事情,甚至比吕雉被项羽囚禁了两年还要丢人,因此汉军上下在刘邦面前对这件事讳莫如深,能不提就尽量不提。
今天这个愣头青一样的使者竟然直接把这场战役拎出来为周勃辩护,也怪不得刘邦大发雷霆。
“且慢。”
不等帐外的侍卫入内,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良站了出来。
刘邦暼了他一眼,还以为张良要给自己上课,让自己保持风度,不要随便shā • rén,便低着头从案几底下摸起一颗核桃,用拳头砸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周勃行事稳重,怎会派遣一个如此无礼的使者来汇报情况,或许此中有些蹊跷。”
张良说着话弯腰在使者的身上一阵摸索,好像盗尸贼一般,最后甚至把他的鞋脱了下来,露出了一双楚军标准配置的袜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张良露出释怀的表情,“这个使者不是周勃派来的,乃是项籍派来的。”
“哦……子房此话怎讲?”
郁闷的刘邦闻言露出兴奋的表情,无比渴望这是个假消息。
张良指了指使者的袜子:“大王请看,这袜子乃是楚军的装束,我军现在已经全部配备了厚厚的棉袜,哪里还有人穿这种薄袜子,所以此人必是项籍派来的无疑。”
“还真是!”
刘邦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我就说周勃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原来是项籍派来乱我军心的。”
张良面色凝重的道:“此人不是周勃派来的是真,乱我军心也是真,周勃吃了败仗也是真。”
“这?”
刘邦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了,“我越来越迷糊了。”
张良瞥了一眼旁边正在吃山楂的陈平,说道:“陈亚将来给大王分析一番?”
陈平吐出了几个山楂籽,摆手道:“平没弄明白,还是子房来给大王分析。”
以陈平之聪明,当袜子露出来的那一刻,已经猜透了楚军的用意,但这件事被张良拔了头筹,陈平自然不会去做拾人牙慧的事情,索性假装不懂。
张良自然明白陈平的意思,便继续讲解起来:“良猜测周勃可能仓促间吃了败仗,唯恐影响我军士气与大王心情,因此没有派遣使者来禀报这场败仗。”
刘邦嚼着嘴里的核桃仁,蹙眉道:“这做事风格倒是符合周勃的作风。”
“项籍身边的谋士多半猜测到了周勃的意图,因此派遣楚人冒充周勃的使者来将这场败仗告知大王,左右大王的情绪,继而扰乱我军军心,给楚军突围创造条件。”
刘邦恍然顿悟:“原来如此。”
转念一想,刘邦又从另外一个角度提出了问题,“有没有可能,周勃并未吃败仗,项籍故意派人扰乱我军军心。”
坐在旁边的韩信喟叹一声道:“周勃十有bā • jiǔ吃了败仗,如果楚军无中生有,毫无意义,我等只要派人到周勃军中一问便知真假,就是不知道这个奸细有没有夸大其词。”
不等刘邦说话,韩信便以主帅的身份做了决定:“虫达将军,有劳你连率领两万人马赶往东城增援周勃,并把战场真实情况遣使报来。”
“喏。”
虫达抱拳领命。
看到刘邦忧心忡忡的样子,韩信宽慰道:“大王不必如此忧虑,项籍乃是历史上罕见的用兵奇才,身经七十余战,从无败绩。”
“他尤其擅长以少胜多,譬如……巨鹿之战,两万破章邯二十万。也就这次我们靠着兵多的优势将他围困在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