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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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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悦窈转着空掉的酒杯,眼神空洞且迷离了半秒,伸出隐在宽大和服袖子里的左手,利落地撸下无名指上的钻戒,攥在掌心里握好。

她起身,捞了杯高度烈酒,朝着闻落行刚才离开的方向跟上去。

酒会的主办方是平津秦家,一个葡萄酒酿造世家,实力不菲。

帝都与平津是邻市,高铁半小时的距离,舒悦窈见过秦家大小姐几次,是个标准名媛,大家无甚恩怨,算是点头之交。

没有砸别人场子的习惯,她只想喊住闻落行出去谈。

舒悦窈在花园里四处张望,都没能寻见闻落行的影子,最后目光落定在一面花墙上。

春日迟迟,庭院里繁花似锦,红白锦鲤在池塘里嬉戏畅游,串联的星星吊灯挂在高大的梧桐木上,远看过去明亮的树冠像是颗璀璨星球,树下灯火通明。

光影从花墙消失处斜成了两道,不出意外,墙后应该还有一片不小的容人区域。

早过了打卡拍照的时段,花墙前无人,舒悦窈径直向花墙,还没来得及顺着墙面往后绕,就闻声驻足。

她垂眸,重新摸出手机来,给闻落行发了条消息。

你窈:[你现在是忙工作吗?]

闻落行秒回:[嗯,在忙呢?]

如果自己今天没来,那这该是多温馨平和的“情侣”聊天画面呢?

舒悦窈才刚刚经历过一次起伏不定的心情,她感觉自己非常可笑,机关算尽,实际上什么都没能避开过。

明明几天前才在才无法推脱的同学聚会上栽过一次,自讨苦吃,现在来变装酒会,直接又栽了一次。

上次和闻落行见面,是四天之前,北美。

那场令舒悦窈心有余悸的同学会,在开始之初大家念叨着年少旧事,嬉笑怒骂,闹做一团,插科打诨。

酒过了几巡,气氛完全热络起来,年少时的关系铺垫好,味道就开始变了,难说再说是真同学聚会还是所谓名利场的缩影。

每个过来和舒悦窈敬酒的都要有意无意的带上闻落行,仿佛自己头上贴着他的标签。

有个笑面虎同学凑过来,意思是自己刚刚成立了创业公司,希望老同学帮忙引荐下闻落行。话说得难听,夹枪带棒,“听说闻少最宠你,我这边有个……麻烦你吹几句耳边风。”

舒悦窈忍着怒意,面无表情答,“这些事我管不到。”

她是闻落行包养的金丝雀,这事人尽皆知,常被引此为谈资。

但打人不打脸,当着正主的面讲,实在太难看。

笑面虎全然不察气氛的诡异,还在继续,“你怎么可能管不到,闻落行就算不爱你,养这么久,也得有点。”

话就此打住,班长捂着笑面虎的嘴把人拽出去,舒悦窈摔了自己面前的杯离场,不欢而散。

这事就像是根镊子,拽着埋在舒悦窈心底深处的那根刺往外拔,让它再次暴露在空气中,挂着肉滴着血。

几日前舒悦窈飞去北美见闻落行,一成不变的步骤,先吃饭,再解决生理.需求。

事后她浸在浴缸里,扭头去吻闻落行,被他蹭着鼻尖亲回来。

舒悦窈沉默良久,搅着水波,终于鼓起勇气去问闻落行,“三年多了,你之前说过是喜欢我的,那现在有那么一点点爱我了吗?”

这个问题三年前她问过,问的是喜欢吗?花了很多力气,底线一退再退,终于得到了句喜欢。

如今她问闻落行,你有半分爱我吗?

她迫切地想知道,三年时间,有没有些许改变。

闻落行懒散地靠着池壁,意味不明的笑笑,所答非问,“你在我身边过得不好吗?”

舒悦窈叹气,“那我们这算什么?”

闻落行把她眉间的褶皱抹平,“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所有人都知道。”

浴霸的光线柔和,洒进眼底像是坠落的星辰,舒悦窈的眼睛亮起来,“所以你爱我吗?”

闻落行抿了口红酒,捏着下巴吻着渡给她,才应,“不要问不该问的话。”

“哦,那你没说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舒悦窈捧了满簇的水朝闻落行脸上泼,起身迈出浴缸走了。

时夜无月,她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借着盏幽暗的吊灯去端详自己的掌纹,忽然觉得顾意这种江湖大师似乎也并不是全无用处,好像真的不管怎么努力。

哪怕放下自尊、冷落朋友、放弃社交、接受监控,赔笑呛饮烈酒,挽手学做羹汤,都捂不热闻落行的心。

这是舒悦窈三年多以来,头一次想过放弃,在闻落行项目即将结束,快要回国之际。

“在干嘛?”清冽动听的声音响起来。

舒悦窈把手掌举高,指给闻落行看,嘟哝着,“我这里的感情线好短,到一半就断掉了,顾意说这是很不吉利的……”

闻落行没有理会她的喋喋不休,拿起旁边茶几上的笔,托着她的手,很轻的画下去,直接将那条断掉的线连通至腕骨处,又摸了下舒悦窈湿漉漉的脑袋,“过来,给你吹头。”

舒悦窈看着那条被练起来的感情线发愣,她坚信起码这个瞬间,自己是真的被闻落行爱着的。

她愿意继续赌下去,偏要逆天改命。

那个瞬间的见证者,大概就只有躲在云层背后的月亮了吧。

这才过了短短几天时间啊,就已经无法在坚持当时想法了。

舒悦窈又一次举起手掌,那道被闻落行随意连上线已经被洗掉了,感情线还是断开的。

仿佛在冥冥中写满了注定,上天直接将她和闻落行拉到了某个推不开的聚会上,让她亲耳听到想要的回答。

****

树下摆着套石桌椅,穿道服的卫钦正撩开层层道服,摇折扇给自己扇风。

“我对天发誓,我真对你没有意思,咱俩就是单纯撞衫。”顾意揪着自己神父装的领子抱怨,“果然装逼遭雷劈,这家伙会场里空调温度不行啊。”

卫钦摇一下扇子,能叹上三口气,扯着公鸭嗓叫骂,“还不是考虑那些女的搔首|弄姿穿得少啊,好兄弟,你忍忍吧,我扇扇子给你看,你看我人好吧?”

顾意瞅卫钦,没好气的骂,“你给我爬,谁是你兄弟?”

闻落行口罩早摘了,揉成一团,随手扔在石桌上,长腿斜支,懒散地靠在树干,嘴里咬着根烟,左手把玩着打火机。

他的视线全落在手机屏幕上,完全无视顾意和卫钦对怼。

顾意骂卫钦,不是老友间的调侃,而是带了十足的讥讽。

他们的确算不上兄弟,准确说连好朋友都挂不上半点儿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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