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赵顺简单煮了点饭食,三个人吃了。刘才将行装驮在马背上,准备骑马向西而去。忽见店主走来道:“舒将军慢着,我这里有一物相赠,路上想必用得着。”
舒晏以为是吃食或是干茶之类的东西,便推辞道:“路上茶点已经备足,不必再生受老伯的馈赠!”
店主笑道:“若是茶点也就罢了,路上到处可以买的,可是我给你的这件东西却是千金难买的。”
“千金难买?什么东西这么贵重?”舒晏诧异道。
“是西域的路线图。”
“路线图?我正愁不知道怎样走法,这东西真是太及时了。”
舒晏赶忙从店主手中接过路线图展开来,见是一块五六尺长的绢,上面绘制着从洛阳到大宛的地理图,不但标有各州郡、西域诸国等行政区划的大体方位,还标识了高山湖泊、沙漠河流等险要地形,更有行走的安全路线,密密麻麻非常的全面。
“老伯你这是哪里弄来的,真的是千金难买啊。”
“一个大宛人清早送过来的。”
“那个大宛人是谁,他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正是络娃的父亲、大宛商人图格。”
“图格?你不是说,他一直都没有来大晋了吗?”
“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却是错的。这些年来他一直往来大晋与大宛之间经商。只是独自一人,没有带女儿来。可能是他觉得自己曾在这里落过难,女儿曾在此卖唱,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就不再来我这店里落脚。”
“他怎么知道我要去大宛的消息?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不得而知,反正商人的耳朵都是很灵敏的。至于为什么要帮你,也许是对你的印象不错。因为络娃给你们献舞的那天,你们所有人中,只有你带有怜惜之意,所以他想报答你。”
“因为那点小事就要报答,他真是太懂得感恩了。他人在哪里,我要去谢他。”
“已经走了。哪里用得着你谢。你也快早点上路吧。”
“好吧。如果再见到他,就请老伯代为答谢。”
舒晏小心将图收好,辞别了店主,带着赵顺、刘才二人上路了。
不日到了长安地界。昔日作为大汉的都城,这里曾经是万国来朝之地,天下的中心。自从后汉将都城东迁之后,长安的地位也就急转直下。不过长安终究是长安,地处关中要塞,四通八达,八百里秦川土地肥沃,依旧是战略重地。
如今氐羌反叛,人心慌慌,没有了往日的太平景象,城门处也戒备森严。当然,这对于舒晏影响不大,他拿出相关文牒,并不费力地通过了关卡,并住进了官家驿馆。
逗留了一晚,翌日一早就要出发。打听得关西一带已经尽被齐万年占据,朝廷派兵马几番征讨,都折戟而回,情况不容乐观。想直接从长安沿大路西行显然是不可能,只能多走些路,从南面或者北面绕过这片区域,然后再西行。南面乃是蜀地,路远不说,还甚难行,只能是从北面绕行了。
舒晏带着二人经冯翊郡向西北方向绕行,不止一日,到了安定郡一带,这里已经超出了齐万年的势力范围,可以说是基本上安全了。一路上虽然没有遇到战事,然而陆陆续续的尽是携家带口背包负重的逃难百姓。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疲惫、憔悴与恐惧,孩子的哭叫声,大人的抱怨声不绝于耳。真的是宁做太平狗,不做乱离人。
眼看就要过了安定郡边界,忽然前面大路上传来一阵哭喊声。舒晏瞭目一看,原来是五个叛兵正在劫掠一家逃亡的百姓,丈夫已经被刺杀在地,女人背着包袱,怀里搂着两个孩子,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一个叛兵已经举起腰刀,如果无人救护,这一家人必定惨遭毒手,无一生还。舒晏见状,急忙摘下宝弓,抽出一支箭来,照那个叛兵的手臂就是一箭。中箭的叛兵手臂已废,疼得哇哇叫着,腰刀也随即脱手落地。
趁那些叛兵慌乱之际,舒晏一纵马,瞬间赶上前去。
刘才见这些人都挺着长矛,面目狠辣,便胆怯起来,暗暗叫苦。他小声埋怨地对舒晏道:“我们行路之人,将军你何苦管这等闲事!”
“生死面前,任何人都要见义勇为,何况我们是拿着朝廷俸禄的!”
“见义勇为谁都想,但也要分场合的。如今这个境况,怕不是要把我们自己的命也陪进去!”
“即便是把自己的命陪进去也要救,否则,良心何安!”
这些叛兵先前吃了一惊,以为是大晋的兵马赶到,后来看到只有三人,虽是官服,却没有穿着武装铠甲,便稍稍放下心来。一个领头的叛兵立刻挺起长矛,厉声对着舒晏叱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射伤我的弟兄!老子没惹到你们,你们却自己找事,可是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