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听罢度跋的哀哀叙述,当即气炸了肺:“岂有此理,我族中怎还有这种混账事!你们不要怕,有我给你们做主。”
康玛“扑通”跪倒在地,哀哭着道:“小姑姑若能相救,对我们可是莫大的恩德。只是魁里奇已经当着全族人的面做了法,任谁也难以回天。牺牲我一个也就罢了,若是弄巧成拙连带了度跋,那可如何是好?”
小默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外公去世后,族中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不如先回家去见过父母再说。
“你们不必着急,先跟我回家见过我父母,然后再做定夺。”
康玛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是不能去的,魁里奇有过交代,在祭祀之前不允许我跟别人有接触,只在家斋戒。我是趁父母上山未回,才偷偷跑出来与度跋说两句话的,马上就要回去。”
“她不敢去,那你呢?”小默问度跋道。
度跋挺身握拳,咬牙道:“只要能救康玛,我什么都不怕。”
小默就喜欢这样的痛快人,喜道:“那好,你们就此先回去。过一个时辰,再到我家去。康玛不能来,我就派人去叫她的父母。”
二人答应着,就趁着夜色,偷偷地各自回去了。小默也翻身上马,回到自己家中。到碉楼前跳下马来,两名奴仆见是小主人回来了,赶忙向前迎接。小默将马交于他们,径直走进碉楼内大喊道:“阿父、阿母,我回来了。”
小默被赦免的消息其父母还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女儿先是跟其他的族人们一起关押在汶山郡,后来女儿却单独被押送去了洛阳。这个特殊“待遇”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大多是凶多吉少的。汶山距离洛阳太远,族中目前人心惶惶,一团乱,也派不出人来到洛阳打探消息,所以二老终日忧心忡忡,以泪洗面。今日忽见女儿降临,大喜过望,纷纷拍着她的肩膀,抚摸着她的脸颊:“女儿,你果然平安回来!”
大悲要哭,喜极也要哭,二老欢喜得泣不成声。小默的情绪也迅速被感染,她胸中所郁积的如洪水般的委屈和伤心瞬间被引爆!一家人就这样抱在一起痛哭起来。直到父母止了泪,小默还意犹未尽,一直哭个没完。这反倒把华清夫妇弄蒙了。女儿历来乐观豁达,别看是个女孩,却比男孩还要坚强,从懂事起,近二十年来都没有见她哭过,今天这是怎么了?
“小默你平安回来就好。你外公仙逝,你虽然没能见到最后一面,可也不能怪你。家中灾厄全都是你舅舅无端生起,好在族人得以保全,你也不必太过悲哀。”
他们哪里知道女儿的心事?小默却不说话,还止不住地哭,二老好劝歹劝,又哭了半个时辰才将泪收住。
“女儿,你快跟我们说说,你从郡里到洛阳,千里羁押,有没有受苦?又是怎么被赦免的?是不是那个舒晏救的你?”
这一提及,小默又想起舒晏的好来,徒增了伤感,刚稳定的情绪又要爆发。可是自己回来就是想多陪父母、看到父母健康愉悦的,怎么能让他们为了自己的事而烦恼呢?自己必须振作起来,微笑面对。
“我只是初到汶山郡衙的时候稍稍受了点刑,其余的时候一点苦都没有受。”
姜母将小默上下打量了一下,果然没有什么伤痕。
“即便没有受刑,但从汶山到洛阳,千里羁押,那个苦也够我儿受的!”
“这个更没有,我是骑马去的,能受什么苦?”
“不会吧,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怕我担心而故意编瞎话?”
姜父则笑斥了一声道:“你编瞎话也要编得像一点。作为朝廷钦犯,肯定是囚车重枷,怎么可能骑马去?”
“我真的是骑马去的。只不过是有人替我受了这个囚车之刑——就是我舒大哥。”
“啊?这个人居然肯为你受这种苦?”
小默故作理所当然的一笑:“我们两个是生死弟兄,我有难,他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汶山郡的太守是他的旧相识,他怕我身体弱,就求了太守替我坐了囚车,让我骑马。所以这一路上我一点苦都没有受。到了洛阳就更不消说了,满城的人谁不知道,我乃是珍馐令,曾经在皇上身边红极一时,任谁都要给我几分面子,没人敢对我下手。”
能有人对女儿这样好,二老真的是欣慰得不得了,姜母当即欢喜道:“那太好了。女儿一生能得此人相伴,真是你的福气,我和你父亲至死也瞑目了。”
小默此时真后悔,应该编一个瞎话,不该将舒晏的好处直说出来。“阿母,你说什么呢?我跟舒大哥乃是兄弟关系,不涉及儿女私情的。”
姜母却含笑将女儿审视着:“兄弟关系?你骗得了别人,能骗得过我吗?女儿的心思阿母能不了解?实话告诉你,我跟你父亲已经决定将你许配给他。你父亲还特地写了一封信以为凭据,他有没有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