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手捧香片,畅通无阻,走到一时无人巡查的书房外时,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吹亮后抛到凌霄花花架下。
凌霄花枝蔓多,花叶密,火折子一滚进去,便不见了踪影。
他若无其事继续向前,越靠近二堂,人就越多,层层守住二堂。
他越发低眉敛目,垂首不语,高高举着装香片的匣子,经过无数目光的审视,才来到院门前。
殷北双手抱胸,扫了一眼青衣人,上前一步,揭开他手中木匣,不看香片,而是伸手将匣子摸了一遍。
匣子里没有藏刀,他将手伸向青衣人袖里、腰间、紧扎起来的裤腿,仔细摸索拍打。
都找过之后,殷北收回手:「脱鞋。」
青衣人连忙把鞋子脱下,殷北看了一眼,见鞋内也未藏有兵刃,便让他穿上,在他蹲身弯腰穿鞋之时,殷北却忽然道:「解开头巾。」
青衣人手心顿时冒出一层黏腻的汗,左手捧住木匣,左手向上,去解半旧头巾。
头巾半旧,上面索子开了线缝,他拉扯之间,线缝越开越大,不必去解那索子,一整个就掉了下来,露出一个光溜溜发髻。
而青衣人悄然将一物藏入了袖中。
就在此时,不远处忽然骚动,有人大喊一声走水,殷北猛然抬头看向声音传来之处,就见一股浓烟从书房处冒起,内中火光闪动。
殷北挥手让青衣人入内,又命人继续守着二堂,自己前往书房查看。
奶嬷嬷着急忙慌出来,走到院门口,去看哪里走水,两个姨娘跟在奶嬷嬷身后,也探头往外张望。
青衣人跨入二堂院内,从林立的下人身边路过,端着香片走上石阶,看到廊下站着李一贴,冷着脸训斥自己的徒弟唐百贴:「脉在筋肉间,如破屋漏水滴滴下,良久一滴,溅起无力,胃气荣卫俱绝,你既看出绝脉来了,还来问我改什么方子!」
唐百贴低声道:「徒儿不忍......」
「天底下的人难道都不死了?」李一贴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常。
青衣人在李一贴的训斥中推门进屋,反手关上房门,外面的声音立刻模糊了一层,屋中的声音传出去时,自然也隔着一层。
他走上前,打开香炉盖,拿火箸夹出里面熏至焦黄的残香,再将新的香片放进去,同时用余光一扫屋中情形。
屋中和隔间各点一盏烛火,照出两个黄蒙蒙的圈,不出所料,隔间里是莫聆风和殷南,屏风后面,便只有莫千澜。
隔间中没有动静,殷南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在。
看是严密的莫府,实则漏洞百出。
青衣人冷笑一声,盖上香炉盖,放下火箸,从袖中滑出一根一指长、尖锐锋利的铁簪,走向屏风后,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莫千澜。
莫千澜面孔雪白,双眼紧闭,无知无觉,青衣人目光骤然成了鹰隼,盯住了病床之上的猎物。
青衣人走到床边,攥紧铁簪,猛地朝莫千澜刺去,还未碰到莫千澜,脚下突然传来破风之声!
他手上动作一滞,低头往下看,就见殷南从床底下伸出一只手,攥住他的脚腕,往床底下拖拽。
青衣人猝不及防,倒翻在地,抬脚踹向殷南,一个鲤鱼打挺,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