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95B27,这里是95B27。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白厄按着耳麦,声音孤独的响起。
在自己的耳中响起,也在通道中可能的各个角落响起。
没有回应。
所有人都在沉默,沉默的沉沦,或者等待可能的救援。
白厄关闭频道,轻轻叹了口气。
黑暗的地穴依旧可怖,每一个不曾注视的角落都像是一团蠕动的阴影在暗处酝酿着恶意。
勇气并不能一直鼓舞白厄的身体,洞穴中迷茫的恐惧无时无刻不在通过他的全身各处侵入他的身体。
但并没有被恐惧第一时间淹没的白厄正在尝试对抗这种感觉。
当勇敢迈出反抗的第一步后,单纯的情绪已经不能再令他的意志消沉。
流民不是对手,凌驾于流民之上的,才是真正的威胁。
具体是谁?
他不知道。
但深入进去,或许就能发现答案。
同样的路程,却没了队友在身边。
那些说过可以在发生变故时依靠的同伴早已没了声息。
然而就是因为孤独……因为没有队友可以依靠,所以更加强大。
这次不是对于任何人的救赎,而仅仅只是对于自己的救赎。
目标,是自己的内心。
种子伴随心脏的跳动随着血液一同遍布全身,白厄能够感受到那些邪恶的触手在自己的体内生根发芽。
它根植于体内,欲要以恐惧为食,将自己彻底腐化为它的奴仆。
那就看看吧……
看看是你让我跪下,还是由我来掀翻你的统治。
白厄脚步迅捷,走过一次的路程更加轻车熟路,地面上的特质沙子在夜视仪下显示出清晰的路径。
「砰砰砰!」
忽而在一个诸多洞口的分岔路,白厄听到了从其中一条洞口中回荡而来的声音。
是枪声!
失去了联络能力的同伴?
还是那些流民?
「砰!」
又是短促的一声枪响,紧跟着就陷入了沉默。
单纯的发泄情绪,还是两方势力的对抗?
白厄眼神闪烁,打开了自己腰间同样有的寻路沙漏,随后小心得顺着枪声传来的通道踏了进去。
队友的安危暂时不用处理,对方需要的是恐惧这份情绪本身,而只有活物才能够提供恐惧。
即便将他们的身躯带走也无济于事,他们的心……已经被链接上了某种奇妙的存在。
只有直面恐惧,才能解救自己。
而只有击败恐惧,才能解决全部。
在发现真相以前,一切意外发现都有可能是组成真相的一小部分。
通道中漆黑一片,好在夜视仪提供了一定程度的可见视野。
但视野中尽是蜿蜒扭曲的地底通道,总有无尽的障碍物遮挡视线,目光甚至看不到三米距离以外的东西。
只有声音可以……
随着白厄踏足通道,没有枪声那般明显但在安静下也同样能够被听到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砰!」
「砰!」
像是大锤砸墙般的动静不规律的伴随着震动响起,其间还有……惨叫。
「啊!」
「救……」
「疯了……」
「砰!」
白厄绕过转角,夜视仪中出现了两具身体。
被按在墙壁上的士兵嘴角挂着粘稠的
唾液与鲜血的混合物,身体像是一块烂肉一般挂在墙上不规则的凸起岩石之上,整块身体像是肉饼般被均匀地贴合着崎岖的墙壁捣烂。
唯有头部似乎还保持着完整结构,用细若游丝的声音发出最后的提醒。
「他……疯了……」
他……
是血神。
体型庞大的血神扭头看了过来,一双鲜红的眼睛在夜视仪下的视角显得尤为邪异,慑人的凶光穿破略显失真的夜视仪视角,蛮狠地被白厄所感知。
浑身肌肉鼓涨,暴力血腥的气息几乎充斥了这片狭小的空间之中。
「你干什么!」
白厄双手持枪,冷声质问。
面露凶光的血神指着墙上的破烂身体,忽而一笑,「他已经不配成为帝国的士兵,向恶魔贡献力量,唯有死亡才能赎罪!」
「恶魔?」白厄眯着眼睛。
「你没闻到么?空气中的那股恶魔的味道?」说着话的血神忽而一愣,从陶醉的表情中貌似醒来地看向白厄,「哦对了……你闻不到。你和他们不一样,你还没有成为恶魔的一部分。」
他伸出手来,满是鲜血,「和我一起,我们杀穿这座罪恶的巢穴。」
「那你呢?」白厄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血神头顶上的自己明晃晃地展示出了他现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