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马罗二人骑马出了城,朝着南边而去。
那时候没有导航,没有地图,一路只能开口问。不过走着走着,二人便摸出了一些门道。只要顺着官道走便好,遇到不明白的路,就去驿站里问一问。他们有官文在身,驿卒还是很客气的。如果需要吃饭喂草料,各种补给都一应俱全,只是他们此次出行是私事,需要自己支付费用。
一问各项食物草料的价格之后,马大舌才发现自己担心钱财不够是多么的荒谬,恰恰相反,他带的的钱财带的是太多了,也明白了贺常随手一出是多么地阔绰。
在古时候,官方信息传递主要驿站,驿站的建设可不是开玩笑的,十里一个驿站是标配。和驿站相配套的是官道。
西汉时期,北部匈奴是帝国最大的边患,因此从北部几个边郡到长安的官道和驿站建设是最完备的。当然,维护官道和驿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想要维护官道便不得不提古代的徭役制度。
在古代,徭是徭,役是役。徭通常是指做干活做苦力,役通常是指当义务兵,徭役税三项,是每个公民对国家的义务。我们经常说某为皇帝是个好皇帝,轻徭薄赋,就是指不搞形象工程,少征民夫,降低税率的意思。
而这种徭役赋的制度,更是影响到了两千年后的今天。马大舌小时候就跟着大人们服过徭,乡里遇到需要植树修路的大型活动,就会组织村民一起去劳动,一般会安排每家个生产队出几个劳动力,然后生产队长再去每家要人,村长和生产队长还颇有一些里正的味道。
……
二人晓行夜宿,一路走到了太原郡晋阳城附近,过了太原郡便到了上党境内。
马大舌以往看历史书的时候,总是痛恨没有一张地图,一个个地名冒出来,根本不知道哪是哪。翻开中国地图,又有很多地名和古代对不上。就算有的能对上,面对那密密麻麻的满纸地名,实在是找不到在哪里。
在马大舌小的时候曾经找遍了陕西地图,都没找到“西柏坡”在哪里,挫败感直接影响了他学习文科的兴趣。更何况那时候也没有互联网,不如现代度娘来的方便。
后来时代发展了,资讯发达了,尤其是某地图软件出现了地形图功能之后,马大舌便首先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家乡。众所周知,山西省的轮廓大致是一个右上角和左下角突出的四边形,西面是吕梁山,东面是太行山,南面是黄河,北面是蒙古草原,将山西省围在了中间。
而在山西省内部,则是形成了一个“人”字形的平原地带,自北向南延伸。从定襄(即今呼和浩特附近)开始,便是“人”字的头,向南延伸到晋阳(即如今太原市)之后分成两路,西面的一路沿着汾河流域到达河东郡,再向西南过了黄河便是洛阳、长安,历来出兵路线便是沿着这条路线走。而向东面的一路,便是到了上党郡,也就是马大舌的故乡。
众所周知,邯郸是赵国的故都,赵国源自春秋时期的晋国,晋国便是山西省的前身,时至今日,山西的简称都是“晋”,而事实上,如今的邯郸是属于河北省。其实晋国最强盛的时期,版图十分辽阔,西到陕北,北到内蒙,东到山东,南到河南西部和陕西东部,几乎囊括了半个北部疆域,晋国和囊括了大半个南部疆域的楚国同为春秋诸侯第一集团。至于秦齐则要差了一些,吴越再差了一些。
按说邯郸和马大舌故乡上党是接壤的,直线距离非常近,只是中间隔着一座太行山,所以想要过去并不容易。
从定襄到达上党,直线距离大概也就是六百来公里,从定襄到晋阳,大概走了三百多公里,行程走了一多半。
现在我们看三百多公里,仿佛并不太多,坐高铁一个小时就到了,即便是最为人诟病的绿皮火车,撑死了五六个小时也能到。可是在依靠人力畜力的时代,每日能走一百公里已经很了不起了,到晋阳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五天了。
坐五个小时的火车都会觉得浑身难受,更何况在马上赶了五天的路。马大舌和罗杰夫都困顿不堪,两人一商量,决定在晋阳城中休息一天。
到了晋阳城,看到巍峨的城墙,马大舌感慨道:“这便是中原了吗?定襄还真是残破啊。”怀着一种乡下人进城的心态,二人进了城,看着繁华的街市,川流不息的人群,各色各样的市场,更是觉得定襄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不过在那个时代,定襄确实不是享福的地方,而是建功立业的地方。
心中忧着家事,马罗二人虽然羡慕晋阳的繁华,却也不打算久留。待了一夜,好好休息洗漱了一番,补充了干粮之后便又重新上路。出了太原郡,向南便成了崇山峻岭,他们的家乡就是这崇山峻岭中的一块小盆地。
直线距离虽然不远了,怎奈山路难行,花费的时间比从定襄到晋阳还要长。
马大舌和罗杰夫在路上走了好几天,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该聊的天也聊死了,早就变得无话可说了。
看到山间的密林,路上的窄道,马大舌忽然想起了“隋唐演义”里程咬金的桥段,见左右无人,便自顾自地喊道: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牙缝里胆敢嘣出半个‘不’字,
哼哼……
管杀不管埋!”
罗杰夫也是无聊至极,见马大舌喊了这么一嗓子,也跟着喊道:“只听路边一声炮响,一员小将领着一票人马杀将出来,为首的小将喝道:‘来者何人?’”
孰料罗杰夫这厢话音刚落,那厢一声锣响:“当!”
紧接着路上窜出了五六个人,手里拿着钢叉、铁刀,拦住了去路。
马大舌心叫:不好,怎么还真遇上打劫的了。如今道路狭窄,不好强闯。现如今姑且先跟对面谈一谈,如果只是要一些钱粮,要的不多给他们就是了,要是谈不拢了,就只好杀过去。正在思忖对策,只听对面为首一人喊道:“留下干粮。”
马大舌一听,心里乐了。见过劫财的,见过劫色的,从来没见过抢劫干粮的。二话不说,将晋阳城内买的干粮取了一份扔了过去。对面的人探手接住,取开看了看,便招呼手下重新又隐入了山林。
留下马罗二人面面相觑,这是过家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