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利跟着贝德走出了小木屋。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大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
瓦斯路灯还在忽明忽暗地闪着,偶尔会有几条野狗从街头穿过,龇牙咧嘴地发出一些怪声。
两人穿过了几个街区,来到了靠近码头的一个地方。
这里有几排房子,附近都是黑灯瞎火的一片,看不出有什么人的样子。
霍利有些警觉。
明明是一个荒废了的地方。
集会?参加的都是幽灵吗?
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和身前的贝德。
霍利的身上没有带枪。
炸药厂在他们进出的时候,都会搜身,防止他们把不该带的东西带出去。
作为陈剑秋的亲传弟子。
他倒是从那位年轻的师傅那里学到过一些徒手的招数。
逃跑脱身或者对付前面这个人,应该是绰绰有余。
贝德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霍利的异样。
“那里。”他指了指那些建筑里一栋看起来像是仓库一样的建筑。
在黑暗中,这座仓库和周围的建筑几乎融为了一体。
“他们应该都到了,我们快一点吧。”
贝德一边说,一边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两个人一起来到了仓房的近前。
霍利走进了之后,开始借着月光打量着这眼前这栋建筑。
这个仓库从外面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窗户都被用木条封得死死的,见不到一点光。
贝德走到了仓库旁边的一个小门口,用手轻轻对着门敲了六下。
这六下都非常有节奏,如同拍电报一样。
门露出了一条缝。
一道光从门缝里she出来。
“快进来。”把在门口的那个人看见了贝德和霍利,把他们让了进来,同时很快地关上了门。
走进屋子的霍利,被一道亮光照得睁不开眼睛。
他的眼睛刚刚习惯黑暗。
于是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等到他再次睁开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刚照到他脸上的那道光,源自于一盏挂在仓库顶端的大号瓦斯灯。
同样的瓦斯灯,在房梁上还有好几盏。
灯背后反光材质的镜面,让火光照亮了整个仓库。
这里挤得满满的都是人。
无论是在地面,还是在仓库二楼的架子平台上。
他们都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从穿着来判断,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各行各业的工人。
他们脸上的污渍和疲倦完全掩盖不住内心的兴奋,眼睛里闪耀着火光。
霍利还看见了亨特先生。
他正站在台子的边上,表情颇为紧张,嘴里念念有词,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霍利在向他打招呼。
霍利还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材高大,留着一个大胡子,双手抱于胸前,站在亨特的旁边。
他也在看着自己。
贝德带着霍利走到了他的面前。
“要不现在开始?”贝德问那个大胡子。
大胡子点了点头。
贝德让霍利在这里等一等,然后自己绕到了台子的后面,沿着一个木制的梯子走上了台。
“麻烦大家静一静,今天的集会就要开始了!”贝德清了清嗓子,对着仓库里的众人说道。
仓库里依然有人在说话,但大家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已经到了台子上。
“今天,在加利福尼亚炸药厂,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情。”贝德说道。
下面的工人开始议论纷纷。
“又炸了?”
“没听见啊,我就在他们附近。”
“去年他们家炸了十来次,平均一个月炸一次,每次都死人。”
“赔钱了吗?”
“赔钱?你在想屁吃啊,怎么可能赔钱?“
台上的贝德没有在意下面的讨论,继续说了下去。
他必须让自己的嗓门大一点,才能盖住下面人的声音。
“一个孩子的父亲,因为自己孩子的手被切断了去看了一下,就被开除了!而那个为孩子治疗的工友!也被开除了!”
“这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些工人的目光,已经落向了霍利和亨特那边。
“现在,就让他们上台来讲一下他们的遭遇。”
贝德冲着台下的亨特招手。
但亨特的嘴里仍在念念有词,双腿跟灌了铅一样,没法移动半步。
“要不还是你先上吧.”亨特眼巴巴地看向了霍利,“我,我记不住.”'
金发青年二话没说,一个箭步冲到了台子下面。
他没有走后面的阶梯,而是直接翻上了那个半人高的台子。
“我就是那个给孩子包扎被开除的年轻人。”霍利大声说道。
他的声音洪亮而富有朝气,吸引了在场的所有人的注意。
霍利简单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他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各位,我所在的工厂里,几乎每个月都会发生爆炸事故。”
“我们每天在阴暗的厂房里工作接近十八个小时,没有加班工资!没有轮休!甚至被炸死了,也没有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