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历来有哪些人都是固定的,如今多了一个紫袍的家伙,在那里傻站着,自然格外地显眼。
李荇作为曾经皇帝的贴身宦官,不说对于朝廷所有官员都了解,但是四品以上全认识,并不是吹牛。
如今看到一个紫袍的家伙,就傻站在演武场旁边,尤其是浑身汗水,看起来失魂落魄的,顿时警惕起来。
横刀入手,他毫不犹豫地几步上前,询问道:“你是何人?”
看到李荇手里的横刀,王勃这才惊醒过来,拱手道:“在下是太子宾客王勃,前来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宾客?王勃?”
李荇这才想起来,太子殿下给东宫设立了两个太子宾客,一个是姚元崇,另一个就是王勃了。只是,为何王勃这么快地就来到了东宫报到?
就在他准备再盘问的时候,李贤也注意到了这边。
当他看到王勃的身影后,顿时愣了一下,接着赶紧对李荇说:“把刀放下,这确实是王勃。”
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李荇才放弃了继续盘问的打算,让到了一边。
看着面前奔跑而来的太子殿下,王勃心中的那份陌生感,还是挥之不去。
想都不想的,他就跪倒在了地上,颤声道:“王勃,拜!见!太子殿下!”
人虽然快要虚脱了,但是声音却格外地清晰洪亮。
李贤上前几步,站定,见王勃行此礼,顿时有点不高兴了。
跪拜的礼节,只对天地君亲师,而且,就算是这五个之中的后三个,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要跪拜的。如今王勃行此礼节,实在是有点出人意料。
不过,想一想就知道他为什么行这样的礼节了。以前的罪责一笔勾销不说,还把父亲从交趾县令,拽到了万年县令的位置上,尤其是自己还一跃而起,成了三品的太子宾客,搁谁身上,也会以为是做梦。
爽感结束以后,就要思考以后了。
有一句话用在王勃的身上,或许会很贴切:“你让我用什么还啊”!
站在王勃的身前,李贤无奈道:“王勃,你可知孤帮你重回长安,重回孤的麾下,并不是让你当磕头虫的?爬起来,有什么话,到书房里说,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这也就是在东宫演武场,要是在外面,王勃的名声可就毁了。朝堂上随便跪拜皇帝尚且会被问罪,更别说跪拜太子了。
王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想要起来,奈何双腿酸软,根本就起不来。
李荇看出了他的窘迫,上前伸手把他拽了起来。
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李贤回过头对目露好奇之色的李显说:“老实练习,待会儿仆射刘仁轨会来东宫吃饭,中午还是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三个字,李显顿时瞪大了眼睛,转身毫不犹豫的就继续去射箭了。
演武场的这些健身器材,他也就是对付一下,相比较之下,他宁愿在射箭上多下一点功夫。主要是,他也没办法啊,六哥明明被横刀、拳脚功夫、射箭三个项目分心,但是进步依然快的飞起,让他一个项目上追赶都格外的费劲。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脱掉铠甲,李贤就带着王勃一起离开演武场。
走出演武场,李荇就询问道:“殿下,今日中午,该吩咐厨房做什么菜肴?”
“拌酿皮、凉面、酸辣白菜,这三样。”
说完,李贤看了一眼近乎虚脱的王勃,又说:“前些日子父皇不是送来东宫一些干品的海茄子?昨天泡上了,今天应该差不多了,吩咐厨子用葱爆炒就好。”
爆炒?
李荇很想问,这东西不是应该熬汤滋补的吗?怎么就要当寻常的食材吃了?
不过,看太子殿下看起来不是开玩笑的样子,也就闭嘴了。
李治送来的海参,其实就是封口费。毕竟,也是那一天的当事人之一。
另外,想起将要来临的刘仁轨,李贤就忍不住地头疼。
自从张文瓘和郝处俊在三省吹嘘开来以后,现在朝中官员都知道东宫的伙食好了。而两个吃货,争着抢着要来东宫授课,美其名曰不放心别人误人子弟。
今天若不是他们事务繁忙,还轮不到刘仁轨。
而刘仁轨也提前就说了,自己准备早些结束工作,尽早赶到东宫。这话说得,就差说明我一定要品尝到东宫的饭食了。
知道他的想法,太子赐宴是太子的权利,臣子要求就过分了,所以,李贤也懒得计较这些。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李贤不解的看向近乎虚脱的王勃,疑惑道:“子安啊,你以前身体不是很好的吗?怎么现在虚成了这个样子?莫非你出狱以后,一直泡在青楼?”
王勃费劲的行了一礼,尴尬道:“您是知道的,微臣不怎么喜欢那些,其实虚弱成了这个样子,是赶路的缘故。本来想休息好了,再来见您,但是,还是没忍住,就这么来了。如此失态,还望殿下恕罪啊。”
李贤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见一个宦官路过,就冲他招招手说:“给王宾客叫步辇过来。”
王勃大惊,赶紧说:“殿下,微臣何德何能能坐步辇?您这是折煞微臣啊!”
李贤撇撇嘴,无奈道:“就你现在的样子,等到了书房,也要昏过去了。孤还怎么跟你问话?少啰嗦,反正孤对你的恩情,你一辈子也还不完了,再加一点又何妨。”
听到这话,王勃不仅没有觉得难听,反而更加的感动了。
正如太子殿下所说,自己,或许真的要报恩到下辈子了。
有了步辇,前进的速度就快了很多,几个抬步辇的宦官,把王勃带下去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衣服,而李贤,也换上了自己的那身太子皮。
在书房里重逢以后,王勃只觉得眼前的太子殿下,穿着太子的袍服,真是怎么看怎么令人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