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端妃的脸色越发阴沉。
怪不得从刚才开始,梦儿一直心不在焉,原来是屋里藏了个男人。
尚未出阁的公主,在自己的寝宫私藏男人,还被自己母妃亲眼撞见,这要是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端妃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看着面前的柳云梦,面无表情的道:“梦儿,跟母妃出来。”
说着,站起身,走向门外。
柳云梦见端妃表情严肃,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哦”了一声,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
到了门外。
端妃看了一眼身后的宫女,吩咐道:“本宫有些话要与公主讲,你们去外面守着,本宫不说话,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是。”
宫女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柳云梦见母妃脸色冰冷,心中慌乱,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母妃.”
端妃却是伸手制止了她:“不要说,听母妃讲。”
柳云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安静下来。
“母妃知道,任平生娶了常安,对你打击很大,但你身为公主,怎能因为一点小挫折,便自甘堕落?”
端妃脸色冰冷,说的话如同一把尖刀,刺入柳云梦的心头。
柳云梦顿时感觉十分委屈。
自己只不过想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下下棋,看看风景,有什么错?
怎么就变成了自甘堕落。
但是。
转念一想,任平生是常安的夫君,常安又是自己的死对头。
自己主动和她的夫君勾搭在一起,在世俗的眼光中,不就是自甘堕落的表现?
可是。
她也不想这样啊。
明明是她先认识的任平生,为何最后会变成这样。
柳云梦越想越委屈,水汪汪的眸子氤氲一层水雾,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让人怜惜。
“儿臣没有。”
她微微昂首,竭力不让眼泪落下,撅着嘴,倔强道。
端妃见到这一幕,有点儿心疼,叹了口气,悠悠道:“无论如何,今日过后,不可再放纵自己。”
顿了顿,又道:“告诉与伱私会之人,此事到此为止,若是让本宫发现第二次,无论他是何身份,都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端妃犀利的眸子迸发出一道寒光,好似带着浓烈的杀意,与原先端庄的模样判若两人。
柳云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母妃,心中一颤,泪水再也憋不住,从眼眶中落了下来。
“母妃骗人.”
两行泪水滑落脸颊,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
“母妃当初说过,不干涉儿臣和任平生之间的事,这才几日就变卦了,母妃不守信用,呜.”
听见这话,端妃微微一怔。
下一秒,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瞪大双眼,嘴巴微张,有点儿不可置信的道:“与你私会的是任平生?”
柳云梦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委屈巴巴:“不然呢?儿臣又不认识别人。”
“.”
端妃眼角抽动一下,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才问道:“没有陛下召见,他如何入的宫?”
柳云梦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端妃恍惚了几秒,喃喃自语:“他与常安新婚燕尔,不在府上好好陪着新娘,一大清早便来寻你?”
柳云梦微微昂首,颇有点儿自豪的道:“他新婚第二日便来找儿臣了,儿臣没有见他,之后几日,日日如此,也就今日,儿臣才答应见他。”
听见这话,端妃更加诧异,抬眸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心想:梦儿何时这么出息了?
在她的印象里。
以梦儿的性格,这几日怕是成日躺在床上哭哭啼啼,茶饭不思,时刻打听任平生的消息。
一旦任平生上门,便迫不及待地贴上去。
甚至有可能闹着吵着要跟人家私奔。
没想到,她竟能坚持好几日不见送上门的任平生。
实乃难能可贵。
看来她前几日的教导已经颇具成效。
想到这。
端妃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嘴角勾起笑容:“对待男人就该如此,越是对他若即若离,他便越是想要讨好与你,如此过些时日,再给他一些甜头,他才知道珍惜,如此反反复复,时间一长,他便再也离不开你了。
你这一次做的很好,不枉费母妃上次亲自上门教导。”
柳云梦见自家母妃态度发生转变,眸中露出一抹茫然:“母妃刚才不是说,不让儿臣再与任平生相见,不然任平生便只有死路一条。”
“那是因为,母妃以为”
端妃说到这,有点儿犹豫,不知该不该告诉梦儿自己的真实想法。
“以为什么?”柳云梦水汪汪的桃花眸中满是好奇。
端妃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以为与你私会的是别的男人。”
听见这话,柳云梦精致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有点儿羞恼的道:“母妃怎么能这么想儿臣,难道在母妃的眼中,儿臣是轻浮之人嘛。”
端妃沉默一会才道:“这一次是母妃错了”
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目光望向屋里,声音压得更低:“他还在屋里?”
柳云梦俏脸浮现一抹红晕,凑到自家母妃耳畔,解释道:“儿臣怕母妃误会,便让他藏在床下。”
果然如此。
端妃一副了然的模样,点点头:“既然如此,母妃便不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
说完,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
继续?
柳云梦眸中流露出一抹茫然,看着母妃的背影渐行渐远,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任平生还在床下趴着。
忙不迭回到了屋子。
抹了抹眼泪,让自己看起来尽量自然一些,轻声道:“母妃已经走了,你出来吧。”
不一会。
任平生从床底爬了出来。
趴了这么久,一阵腰酸背痛,呼吸不畅,往床边一坐,问道:“端妃娘娘在外面和你说了什么?”
系统签到没有五感的属性点。
他的视觉和听觉都只是普通八品的水平,藏在床底,压根听不见外面在说什么,更何况对方还压低了声音。
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错。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别忘了吃饭.”
柳云梦说着,眼神躲闪了一下。
你这点儿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在说谎。
任平生腹诽了一句,没再追问,看了一眼天色,发现已经快到晌午,开口道:“臣还有事要办,先行告退。”
“嗯。”柳云梦轻轻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任平生打算离开,起身的时候,从床榻上带掉了什么东西。
下意识地伸手去够,发现是一块月白色的布料,丝绸材质,绣着精致的牡丹花,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是手帕?”
任平生看了一眼,没有放在心上,打算随手丢回床榻。
还没来得及丢出去,就听见耳畔传来小姨子略显急促的喊声:“别!”
“?”
任平生一脸茫然,转头望去,就见小姨子俏脸涨得通红,好看的桃花眸子氤氲一层水雾,站在那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恍惚了几秒。
任平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望向那块布料。
上下各有两条带子。
分明就是月白色的肚兜。
望向床榻,发现丝绸被褥之上,散乱着衣物。
似乎是刚换下来没多久。
难道小姨子为了见我,刚才特意换了一套衣服?
这么说。
我手里的岂不是刚从身上换下来?
想到这,任平生心中不由一荡。
他很快稳住心神,看破不说破,将手里的丝绸,随手放回床榻。
看向不远处的小姨子。
发现她一脸羞怯,站在原地,身子微微发颤。
哎……
小姨子还是太单纯,心里藏不住事。
任平生心里这么想,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语气温和:“臣明日再来看殿下。”
说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迈步走出屋子。
柳云梦站在原地,看着任平生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快步走到床榻边,伸手拿起那块绣着牡丹的月白色的丝绸。
自己刚才还穿着它。
任平生又拿起它,摩挲了几下。
岂不是相当于
想到这,柳云梦心里一颤,微微低头,垂着长长的睫毛,白皙的脸蛋儿渐渐染上两抹红晕,保持这个表情和姿势,良久未动。
另一边。
任平生从宫中出来,本想直接回任府,走了几步才想起,还得去做桂花糕,不止得为小姨子和自家娘子做,还得为江初月做。
要不是那天突发奇想,一次准备了三份,也不至于有后面这些事。
属实自讨苦吃。
任平生叹了口气,走向光禄寺。
半个时辰后。
任平生带着两份桂花糕回到了任府。
走在回廊上,不出所料,又在熟悉的位置看见了江初月。
这小姑娘似乎一天到晚没什么事,就站在这里散步,也不知道是看风景,还是等自己。
“世子回来啦。”
一袭粉色长裙,身姿婀娜的江初月,站在任平生的面前,清新脱俗的脸蛋带着明媚的笑容,声音软糯。
任平生微微颔首,迈步走向庭院。
这时。
江初月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眸一亮,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世子拎着什么呢?”
“没什么。”任平生淡淡道。
“世子骗人,明明是糕点,人家都闻到香味儿了。”
江初月凑到任平生的跟前,伸手接过他手里的食盒,打开看了一眼。
发现是印着江字的桂花糕,上面还有红色的山楂点缀。
“世子果然还是在乎人家的……”
江初月满脸笑容,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地咬了一口,精致的脸蛋瞬间露出满足之色,好看的眸子微微眯起:“好吃!”
任平生道:“下面一层是给你师姐的。”
“嗯!”
江初月小脑袋重重地点了点,抬眸看向任平生,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世子身上的味道很香呢,像是”
说到这,戛然而止。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有点慌。
刚才和柳云梦相拥,身上还有她的胭脂味,早知道弄点青桔去去味儿了。
江初月笑吟吟道:“像是世子屋里的糖葫芦,甜腻腻的。”
“……”
任平生没有说话,默默地回到庭院,从草靶子上抽出一根糖葫芦,递给江初月。
江初月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心中更加满足,踮起脚尖,凑到任平生的耳边,吐气如兰:“世子不能厚此薄彼哦,每次从宫里回来也得抽出时间陪一陪师姐呢。”
说完,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拎着食盒,扭着小腰走回院子。
任平生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嗅着空气中淡淡的幽香,恍惚了几秒,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转头望去,就见一名侍卫快步走来,脸上写满了焦急。
“世子!春风堂出事了!”
侍卫站在任平生的跟前,语气略显急促。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问道:“怎么回事?”
侍卫语速很快的解释:“晌午的时候,春风堂开门没多久,就遇见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家伙,自称是安平伯府的公子,要买雄风丸。
伙计不卖给他,他便在铺子里闹事,先是骂了店里的伙计,然后又欺负店里的姑娘,几位姑娘都被他气哭,李头儿也在店里,看不下去,就出手制止,但并未动手伤他。
没成想,他变本加厉,开始辱骂李头儿,李头儿一直忍着没还嘴。
再后来,他听人说,春风堂是咱们镇北王府开的,便开始.”
说到这,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任平生面无表情,冷冷道:“继续说。”
“便开始辱骂世子您,再然后又辱骂了夫人,李头儿实在听不下去,就出手给了他一巴掌,然后他便让家仆去刑部喊人,说是要把李头儿关进牢里,卑职见事情越闹越大,就赶回来了。
世子,刑部的人还未到,李头儿还在和那个家伙对峙,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安平伯府的公子.
任平生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这个称呼在哪里听过。
思索几秒,忽然反应过来。
前几日,在洒金街遇见金吾卫百户与那个半大的男孩争执,四周的百姓就提到过这个人,是个十足的纨绔,喝了点酒,便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这样的人,在京师这么多年,竟然没人出手惩治。
看来这朝廷也是够烂的。
任平生这么想着,看向那名侍卫,淡淡道:“备马。”
侍卫听见这话,仿佛有了主心骨,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忙不迭道:“是,世子!”
此刻。
春风堂外。
许多路人驻足原地,议论纷纷。
“又是这个安平伯家的公子,哎这一次春风堂怕是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你可知道春风堂的背后是谁?”
“是谁?”
“是镇北王世子,一个小小的安平伯子算什么?就是安平伯来了,在世子面前,也得矮上一头。”
“这么说,这一次终于有人能治一治这个安平伯子了?”
旁边有人听见两人议论,摇摇头道:“倒也未必。”
“哦?此话怎讲?”两人面露疑惑。
那人沉声道:“你们刚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那个安平伯公子说了,镇北王世子也就只能在北境逞威风,到了京师,啥也不是。
而且圣上最近要削藩,镇北王世子更不敢轻举妄动,等会说不准还要赶来给他赔罪。”
“还有这种事?”
“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哎镇北王又没谋反,好好的削什么藩。”
春风堂的牌匾下。
一名身穿锦衣华服的青年,听见四周的议论声,脸色越发难看,心里也越发不爽。
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怒道:“镇北王世子算个屁,一个及冠还未突破九品的废物,也配跟本公子相提并论?
本公子把话放这,今个儿就算把这地方砸了,那狗屁世子也不敢怎样!”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跟青年保持距离。
一旁。
安平伯府的家奴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心中越发不安,凑到自家公子的跟前,小声道:“公子,要不算了,这次买不到,咱们下次再买。”
安平伯子李一帆听见这话,怒火更盛,恶狠狠的瞪了自家奴仆一眼,抬手就是一巴掌,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教本公子做事?!”
李一帆是七品武夫,即便喝了些酒,仍旧拥有常人所不能及的力气。
一巴掌直接将那家奴扇的倒退数步,栽在地上。
一张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坐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哀嚎。
春风堂里。
从青楼招来的几名姑娘,见到这一幕,全都露出畏惧之色,后退几步。
原先在青楼的时候。
她们就曾听说过李一帆这个名字。
知道他是伯爵家的嫡子,在修行上有很高的天赋,所以在家中备受宠爱,性格蛮横,喜欢玩一些不同寻常的。
青楼里陪他的姐妹,每一次都是被打的遍体鳞伤。
甚至。
有一次,一位姐妹陪完他,被打的只剩下半口气,躺在病床上养了半个月,最后还是没挺过来。
事后。
那安平伯子就只是差人送来了几十两银子。
青楼的老鸨不敢得罪这位将来的伯爵,再加上死的那位姐妹本就是庸脂俗粉,跟花魁不可同日而语,便收下了银子,草草了事,连官都没报。
也正因如此。
听到此人就是李一帆,她们才会表现得如此恐惧。
“狗东西,老子给你一个机会,把雄风丸送给老子,再跪在地上给老子磕一百个响头,老子便饶你一命,不然光殴打勋贵这一条,便足够要你个狗东西的命!”
李一帆伸手指向站在最前头的李勇,怒气冲冲的道。
围观的路人闻言,全都把目光望向一袭便服的李勇,希望他能做出回应。
却没想到,李勇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听见对方的挑衅。
“哎这人明明有实力对付他,但却置若罔闻,任由他叫嚣,看来人家说的没错,镇北王世子也拿他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