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回到庭院,正要磨练一会武技。
刚拿起刀,就听到耳畔响起一声可怜的呜咽。
转头望去。
就看到树底下。
小白狗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双眼紧闭,脸上满是疲倦之色,好似已经精疲力竭,连动也不想动了。
任平生打量了它一眼,心中好奇:“江初月这是溜了它多久,给它折磨成这个样子……”
这么想着。
听到院子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抬眸望去,果然是从外面刚回来的萧女侠。
“萧大人,好久不见。”
任平生看着她,面露笑容,打了声招呼。
萧容雪似是有心事,并未如往常一般回应,只是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任平生眸中露出疑惑之色,问道:“怎么了?”
半晌。
萧容雪才开口道:“我要回江州了。”
任平生微微一怔,随后问道:“打算何时走?”
话音落下。
萧容雪表情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眉目间露出一抹不悦,不冷不热地道:“现在就走!”
说完,大步流星走回自己的屋子,开始收拾行李。
自己哪点招惹她了?
任平生心中疑惑,凑了上去。
见她真的在收拾行礼,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何突然要回江州?”
萧容雪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回道:“我本就没打算留居京师,只是因为一些变故,被困在了这里。”
好像确实如此。
任平生沉默了几秒,再次开口:“以后还会再见吗?”
说完,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说了电影里的台词。
电影里,猪头追赶燕子的画面,随之浮现眼前。
“咳咳……”
任平生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江湖上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日子过累了,可以回京师歇一歇,怎么说也在这住了一年,世子府就算是你第二个家。”
萧容雪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后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打算挽留我?”
任平生反问道:“挽留了,你就会留下?”
萧容雪道:“不会。”
“那挽留了,又有何意义?”
任平生一脸认真地道:“你本就属于江湖,让你留在京师,就如同折了你的羽翼,想来你也不会快乐。”
听到这话,萧容雪心中悸动了一下。
几息后。
她放下手里的行李,直起腰,抬眸看向任平生,神色认真地问他:“要是我邀你一起游历江湖,你会不会答应?”
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究是吐了出来。
任平生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自己,怔了一秒后,语气郑重地回她:“等将来某一天,或许会。”
本以为他会干脆利落的拒绝。
却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萧容雪脸上露出笑容,半开玩笑地道:“要是本女侠问你,具体是哪一天,你是不是也答不上来?”
“……”
任平生不置可否,只是沉默。
萧容雪心中本就有答案,轻笑一声,带着打包好的行李,说道:“镇魔司那边,我已经交接,剩下也没什么了……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
任平生开口叫住了她。
“等会!”
“?”
萧容雪转过身子,疑惑地看向他。
任平生道:“你伤势还未恢复,路上要是遇见山贼,只怕会很麻烦,要不等痊愈了再走。
你行走江湖,应该也不差这几天吧?”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挽留。
萧容雪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说道:“若是受了些伤,就畏畏缩缩,还叫什么行走江湖?”
“倒也是。”
任平生微微颔首。
“走了!”
萧容雪背起行囊,挎起长刀,再次迈步。
“等会!”
任平生又叫住了她。
“又有何事?”
萧容雪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任平生。
任平生沉默几秒,无奈地耸耸肩:“你就这么走了,我还真有些不太适应,就好像当初你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我屋子里一样。”
萧容雪凝视着他。
几息后,忽然轻笑一声,眉梢上挑:“怎么?舍不得我?”
“是有一些。”
任平生大大方方地承认。
萧容雪是他来到京师后,第一个熟络的陌生人。
之后两人又住在一个院子里,朝夕相处了大半年。
虽说如今身边已经有许多人陪着,但少了她,总觉得有些别扭。
萧容雪似是没想到他如此回答,微微一怔。
沉默片刻后,方才回道:“会再见的。”
短短的四个字,说的却十分郑重,好似是一个分量极重的承诺。
有了这个承诺。
任平生空空荡荡的心,一下子多出了许多东西。
原来怅然若失的感觉烟消云散。
这一刻。
他忽然明白。
为何自己会舍不得萧女侠。
究其根本,是因为自己担心这一别就是永别。
毕竟。
萧女侠追求的是刀光剑影的游侠生活。
将来自己想跟她叙旧,都不知道去哪里找她。
“一言为定。”
任平生眉目间露出笑容,说道:“古人言,千里相送,终有一别……千里太远,就送你出城百里吧。”
萧容雪没有拒绝,半开玩笑地道:“那些勋贵子弟南下征战,你每人送了首诗词,本女侠离京,你是不是也该送一首?”
她不怎么懂诗词。
只是觉得这样似乎逼格更高一些。
“自然。”
任平生笑着答应。
紧跟着。
两人一起离开了任府,翻身上马,奔向城外。
官道上。
两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
恍惚间。
好似回到了结伴前往云龙秘境的那些日子。
已是初冬。
道路两侧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萧瑟的寒风,呼呼的吹着,卷起尘沙,连带着天色都变得灰蒙蒙的。
不知走了多久。
官道上的行人渐少,四周静悄悄的。
“就到这吧。”
萧容雪勒住缰绳,转头看向任平生,说道:“走了这么久,应该不止百里路了。”
任平生微微颔首,从怀里取出一枚小瓷瓶,丢给了她。
“这是我之前炼制的疗伤丹药,你随身带着。”
“好!”
萧容雪大大方方地接过,放入怀里,问道:“送本女侠的诗词呢?”
任平生笑道:“早已准备好了。”
萧容雪道:“那些情人分别,婆婆妈妈,忸忸怩怩的诗词,本女侠可不要。”
任平生一本正经地道:“送你什么诗词,不在于你想要什么,而在于我能想到什么。”
“……”
萧容雪眼角抽动了一下,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