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定了定神,逐一翻看,这些藏书大多是至道大圣皇帝之前的书籍,有些藏书还在王莽之前,是王莽那个时代搜集的先秦古籍。
第一卷书是隋书中的一段轶事,说开皇二年,江南某某村有一个许姓孩子,在村中生活十多年,相貌未改,突然失踪,无人知其下落。三
十多年后,那村庄有人行商,到了千里之外的某地,遇到一个孩童,模样便是失踪的那个许姓孩子。
只是三十年过去,许姓孩子容貌依旧如往昔一般,没有任何改变。
商人上前询问,那许姓孩子却不认得他,商人以为世上果真有转世重生一说。
第二卷书说七百多年前的故事,有人在山上砍柴,见路旁有一红衣一白衣二人下棋,不觉看得入神,忘记了回家。那红白二人一盘棋局下
完,樵夫惊觉手中的斧头斧柄已经火化了。
樵夫踉跄回家,村庄也大变模样,父母
妻子老死,认识的村民也纷纷作古。村庄里只有一个许姓少年认识他,告诉他,你出门这一趟,世间已经过去了百年。
樵夫看那少年,百年前是这般模样,百年后依旧是这般模样,顿觉惊异。这时,红衣白衣两人出现,带走了那个百岁少年。
那二人嘴里还说,下棋差点误事。
裴度再翻其他书,书中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故事,记载的事情往往是一个容貌不变的少年引发的。
他越看越是心惊,渐渐翻到两千年前的古籍,居然也有零星关于一个不老少年的记载!
这个不老少年,历史甚至比他裴家还要古老!
他出现在毁灭了王莽大军的陨石坑中,从焚书坑儒的乱葬坑里爬出,出现在哭塌长城的孟姜女身边,还参与过长平之战,白起坑杀的四十
万降卒中有一个便是他!
他是陈胜吴广起义时,学狐狸叫的那个少年,也是那个两军阵前,把刘邦老爹捆绑好,准备送进锅里煮着吃的少年。
他出现在历史的角落里,很少引人注意。
裴度将所有古书扫了一遍,久久无语。
裴家的藏书有限,没有更为古老的藏书,因此他不知道这个不老少年是否会出现在更为古老的记载中。
这些书籍有的有图,有的则是文字,从图绘来看,画中的少年的确与许应有几分相似,但并不能肯定是他。
“家主,这些书多为野史轶事,记载的未必是真事,也未必是同一个少年。”
裴敬亭小心翼翼道,“一个不死的少年,从四五千年之前活到现在,这种事情说出去都没有人肯信。”
裴度轻轻点头,道:“你说得对。此人名不见经传,他的故事没有记录在真正的史册中,这些轶事多半是家言,不足为信。”
裴敬亭又道:“许应也未必便是书中的那个不死少年。我观他虽有惊人之言,惊人之举,但还是少年脾性。”
裴度点头道:“他时常做大人之状,大人之语,但还是稚童之心。”
裴敬亭道:“他对我裴家极为有用,应当笼络。”
裴度道:“是啊。他能解读炼气士功法,各大世家谁不想笼络他?各大世家都有求于他的情况下,我裴家如果对他下手,恐怕便会成为众
矢之的。”
裴敬亭笑道:“我担心兄长会因为他的长生而对他动歪心思。父亲植入一块带着长生诅咒血肉,为自己续命到现在,没有被吃掉。倘若有
一块长生血肉,没有诅咒呢?倘若可以就这样永生”
“不要说!”
裴度打断他,额头青筋跳动,道,“不要说!我的道心并没有那么强,可以忍住一切诱惑!敬亭,你先下去,这件事你吩咐那些寻书的子
弟,万万不能外传!”
裴敬亭躬身称是,退了出去。
裴度挥手,让侍女们也下去,自己在书房中踱步来去,目光时不时落在堆积如山的书籍上,脸色阴晴不定。
“吃,还是不吃”
“长生,第一次唾手可得。像父亲那样
生不如死,还是大着胆子再进一步?毕竟,我的寿元也快要耗尽了…”
许应和元如是在外面厮混了一天,到了太阳落山才回来,刚刚进家门,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迎面便见一位中年美貌妇人陪着一位头
发花白的老太太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
元如是脸上笑容僵住,低头走了过去,柔声道:“母上,太奶奶。”
许应也连忙上前见礼,那美貌妇人模样儿与元如是、元未央有些相似,含笑道:“不必多礼。许君,这几日怠慢了阁下,骁伯,送许君歇
息。”
骁伯称是,前来相请。
许应只好跟着骁伯离开,心中惴惴不安。
之后几天,都没有见到元如是,元未央倒是见了几面,许应询问元如是,元未央道:“舍妹因为顽劣,被母上责罚,关禁闭去了。”
许应心中很是不安,但没有元如是在身边,他终于可以拴住了心猿意马,专心破译
《元神度厄经》。
半天后,许应便破译完成,拿去给元未央看,元未央看了一遍,疑惑道:“这是炼魂炼元神的法门,但像是缺少了一些内容。”
许应拍手笑道:“我也看出来了。我顺着经文推算,揣测良久,后续的功法应该是重中之重,是度厄法门!我想了修补的办法,你看这样
行吗?”
他提笔写下一段经文,弥补《元神度厄经》的不足,元未央揣摩半晌,道:“还是有漏洞。这样修改的话,就可以元神度厄避灾了。”
他提笔修改了一部分,许应凑头来看,连连点头,笑道:“我先催动功法试试!”
两人又各自尝试催动元神度厄经,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又加以修正。
待到两人将元神度厄经补全,两人又各自试炼一番,不过多时,便可以做到修炼魂魄,至于避灾,那是修成元神之后的事情。
摊师没有修炼魂魄的功法,因此魂魄都不是如何强大,许应和元未央将这门元神度厄经补全,两个人都觉得只是举手之劳,然
而却没有意识到这门功法的意义到底有多大!
许应笑道:“我去将元神度厄经交给裴相,他一定等很久了。”
元未央迟疑一下,道:“你这次去,须得小心。裴相虽然大度,但我裴家太大,我担心其他人会对你不利。我让骁伯送你。”
许应称是,唤上大钟和七,与骁伯一起赶往裴府。
不过多时,裴家管事来迎,将许应请到书房,裴度已经在那里等候。
许应打量他,只见裴度这几日华发丛生,竟似老了好几岁,询问道:“裴相有心事?”
裴度笑道:“被你看出来了。这几日我在思索一件大事,举棋不定。”
许应献上自己破译的《元神度厄经》,又将原版的经书还给他,道:“裴相先看看。”
裴度静心翻阅,过了良久,才将《元神度厄经》吃透,道:“多谢许小友。许小友不愧是助白眉老祖渡劫之人,这元神度厄经,我裴家聚
集天分最高的子弟,参悟了数十
年,破译的经文也不如你这般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