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湘君真被她这位师父气吐血了。
郑乔生也是上赶着找皮肉之苦,本事大到,挣脱了那两个行伍出身的壮小伙子,又踹开死抱着他腿的阿寿。
也难怪此刻郑宅的堂屋里,秦轼之听手下禀报白天之事,笑到口中茶水都喷了出来。
卫湘君只能袖手,任人家笑够,才道:“可否请秦公子……”
“咱们一帮兄弟过来,是为了运药材,你打算派他们劫狱?”
秦轼之放下手中茶盏。
卫湘君闭了嘴。
她不至于这么冲动,可要救出郑乔生,也只有秦轼之他们能帮上忙。
郑乔生被带走之后,卫湘君让掌柜赶紧去打点。到这会儿,除了知道牢头收下了银子,其他一无所知。
东府下午来人,让卫湘君过去一趟。
几乎和前世一模一样,卫湘君见到了老太君和卫东卿。
不一样的是,她再没有哭求汉乡侯府出手,倒是卫东卿循循善诱,说是只要交出正修堂房契,或可救下郑乔生一命。
想必卫东恒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不好跟李大官人交代,就让卫东卿出面。
卫湘君不可能上这个当。可这会儿她真后悔,当时疏忽了若能看着阿寿几个绑住郑乔生,或许就没有后面这段波折。
此刻卫湘君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说,才能说动秦轼之。
“秦公子,这是我们姑娘早就为您备好的。”
碧雪从里屋出来,将一个瓷罐放到秦轼之面前。
“还是你这小丫头懂事。既是准备好了,如何不早些送。”
秦轼之又乐起来,拿过瓷罐,“真心求人,就该知投其所好。”
卫湘君默默收起了揣在袖中的一盒上品参茸丸。
“秦公子,郑大夫在里头会不会吃苦?”
碧雪小心问了出来。
秦轼之揭开盖子,往口中扔了块梅子饼,“那种地方……还真不好说。话说回来,你家姑娘跑去找我们岳公子的时候,可没提还要进牢狱打劫这一条。”
卫湘君差些翻了一个白眼。
昨儿在东府受了一肚子气出来,卫湘君领着郑乔生直奔城外军营,很顺利地见到了岳无咎。
岳无咎不是惦记正修堂的药材吗?
身为东家,卫湘君表示要将手中药材全都捐予岳家军时,眼皮都没眨一下,甚至答应,后头为岳家军筹措药材的活,正修堂也接下了。
至于条件,便是岳无咎承诺,有岳家军在,正修堂绝不会落入外人手中。
比起眼睁睁看着正修堂被人算计走,卫湘君宁愿投靠姓岳的。
就算郑乔生再不乐意,卫湘君一旦强硬起来,他也只能听从徒弟。
卫湘君也知道,在这件事上,难为了自己师父。
除了对岳家军一直以来的畏惧,郑乔生的另一层顾虑是,这事传出去,就等于同全衡阳的药铺做了对头。
卫湘君是一点没把衡阳药行,还有那什么书约放在心上。
药行的人打着各种名目,跟正修堂要银子的时候,跑得最勤快。可正修堂出了事,他们全都眼瞎耳聋,就像死了一般。
“帮我救出师父!”
卫湘君豁出脸皮道:“秦公子可以提条件。”
“行了,不用装可怜,人就快到了!”
谁快到了?
卫湘君正疑惑着,阿寿从外头跑进来,一脸兴奋,“姑娘,郑大夫回来了!”
“夫人!”
碧雪大叫一声,掉头往郑夫人那屋跑去。
郑乔生能这么快出来,卫湘君完全没想到。
“师父……”
卫湘君迎上被阿寿搀进来的郑乔生,声音控制不住哽咽。
其实她心里怕极了,害怕郑乔生在里头受到折磨,害怕他好几年才能出来,身体也被毁了。
“无事!”
郑乔生摆摆手。
他走路还算稳当,身上也没有被打的痕迹,就是发髻有些散乱,长衫上还粘了稻草。
秦轼之上前拱手,“郑大夫受惊!”
瞧见秦轼之也在,郑乔生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叹道:“乔生从未害过人。方才公堂之上,我同大人也说得明白。大人明镜高悬,想必也知诬告之人没什么真凭实据,这才将我放了。”
这种天真的话,只有郑乔生能说得出。
“我刑部的一位叔伯给京兆尹递了话,他才放的人。此事是有人故意冲郑大夫而来。说到底,不过看谁背后的人势力大。要不然,您这会儿还得在里头。”
秦轼之毫不隐晦地道。
郑乔生一怔,“是谁要对付在下?”
“还用我说?”
秦轼之看向卫湘君。
郑乔生神色一黯,最后叹一口气,问,“可有什么吃食?”
“你还想着吃,牢饭都喂不饱你?”
郑夫人被仆妇和碧雪一左一右扶了出来,脸色苍白,眼圈却红红的,“阿寿跟我说了,湘君不让人冲到外头,三个人抓不住你一个。你倒是逞了英雄,害得阿寿吃你一记窝心脚,还有湘君这一天在外东奔西走!”
郑家两口子是少年夫妻,郑夫人还是郑大医在世时,亲自为徒弟挑的妻子。卫大奶奶生前不止一次夸过,她这位嫂嫂贤惠大气,帮着郑乔生把家里管得井井有条。
即便郑夫人一直无子,俩夫妻几十年都相濡以沫。除了,郑乔生有些惧内。
遭了数落的郑乔生埋下头,到底当着一屋子孩子,又觉颜面过不去,嘟囔道:“正修堂的事,我不出头,难不成让他们抓了湘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