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献放下手中的茶盏,心有余悸的说道:“师父,那些毒兵实在是太可怕了。以谢光的武功,居然连三十个回合都没撑过去,就惨死在他们手里。我看时间也不算久,谢光的尸体居然完全发黑溃烂,也不晓得中了什么毒?”
劳剑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应该不止一种毒吧。这都是哥舒玄的杰作,恐怕也只有他才能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狄献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但对于用毒之事,并无兴趣。再说,咱们即将动身去江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哥舒玄呢。哦对了,师父,赵靖刚刚派人送来消息,说他那边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配合行动。我自作主张,回复赵靖,让他开始了”
“好,你做的很好。”劳剑华微微颔首:“当初,赵靖奉命袭击太子,没想到居然落到慕容雪手里,最后又辗转被谢光关押,没少吃苦受刑。所幸你将他秘密救出,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淮阳王生性多疑,当然不可能再接受赵靖,不过他毕竟在淮阳王府经营了多年,埋下很多暗桩,这回若是能从内部瓦解李炝的军队,倒是可以省去很多功夫。”
狄献同意道:“李炝那个傻瓜也很配合啊。他急着抢在李炳之前登基称帝,把日子定在了本月初九,也就是十天之后。这样一来,淮阳军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与登基大典有关的事情上,给我们暗中行事提供了极大方便。”
劳剑华一边品着茶,一边淡然道:“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李炳带着四十万大军,气势汹汹的杀向中原,一出手便夺取了相州,这等若是把玄甲军退往兖州的大门关住一半。从淮阳王的角度看,谢光与李炳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他当然乐得轻松看热闹,也有闲暇搞什么登基的闹剧。”
狄献哈哈一笑:“师父说得没有错。咱们正是要抓住李炝这种侥幸心理,出其不意、剑走偏锋,斜斜一刀插在他的心脏上。就在李炝举行登基典礼、以为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的时候,咱给他来个里应外合,喜事丧事一起办!”
劳剑华听他说的有趣,也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向来嘴巴不饶人。对了,叶荣成与谢豹,前后两路大军离开了东都洛邑,不用多久,沈烈的暗探就能知晓。所以,留给咱们的时间并不宽裕。关于撤离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请师父放心。”狄献认真答道:“洛邑皇城的国库和刺史府的官库,早已经被我的人搬空了,足足装了一千三百二十辆大车。其中包括大批黄金白银,还有珠宝玉器、古玩字画什么的,个个价值连城。头一批三百辆车,借用军需调拨的名义,于今天天明时分运走了,剩下的陆续往汝州转移。”
劳剑华点点头,接着问道:“城南粮仓呢?”
狄献皱了皱眉:“城南粮仓……啧,那边恐怕来不及运了。一是城内的运力毕竟有限,先用来转移价值更高的财宝,实在没有余力去管粮草。二呢,是城南粮仓向来被敌人探子盯得很紧,即便是在半夜秘密行动,也一样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注意。所以……”
劳剑华明白其中的利害,也清楚狄献在目前的条件下,确实别无他法,于是体谅道:“罢了,粮草不是大问题,够全军路上吃就可以了。凡是运不走的,统统烧掉。”
“我也是这么想的,”狄献笑道:“咱们带不走,也不给别人留。”
劳剑华点点头,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聊晚饭吃什么:“不仅是城南粮仓。东都洛邑所有的城门,都要放火焚毁,吊桥的锁链全部斩断,城墙的箭垛能砸掉多少,就砸掉多少。还有各处箭楼,更是必须破坏的重点。如果可以征集足够数量的民夫,最好把护城河也填平了。”
闻听此言,狄献多少感觉有些意外,没料到劳剑华居然如此狠辣。
劳剑华毫不在意的笑笑:“突厥人下一步必然东出潼关,而李炳也肯定进军中原,他们两边针尖对麦芒,最大的争夺焦点,就是洛邑。咱们在离开之前,给双方即将到来的大战增添些颜色,应该很有趣吧。”
“哈哈哈,当然有趣!”狄献拊掌笑道:“师父果然高明!不管谁先占领东都,得到的只是一座丧失防御能力的残城,之后面对另一方毫无顾忌的猛攻,肯定痛不欲生。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劳剑华抚着胡须,轻叹一声:“就当是给晋王殿下和我义父讨回些公道吧。世子,谢光命丧黄泉,咱们的大仇人又死了一个,加上之前的年劲松、何景明、逆鳞司前任长史秦铸,还有李成武和徐老鬼,当年害死晋王和劳大统领的仇,咱们已经报了十之bā • jiǔ。再往后,就是扫荡天下、夺取皇权,以你登基称帝的方式,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狄献站起身来,撩袍服跪倒在地,哽咽道:“师父,您不仅救了我的命,更为我的父王和族人报仇雪恨,这份似海的恩情,李炤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