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下冰雹,还能把少子胡亥的头打破……
赵高只觉得眼前这个世界似乎都在瞬间迷茫了许多,自己竟然有些看不懂了。
他失神地接过李斯手中的布条,布条很熟悉,正是他之前亲手自衣带上裁下来的,上面的血迹也很新鲜。
他强行忍住伸舌头舔一舔,确认一下血迹真假的冲动。
少子胡亥虽然不肖,至少不会在这件事上撒谎。
他既然说自己头被冰雹打破,那必然是真的。
但是,说不过去啊!
胡亥此次登台是为斩蛟,身份乃是始皇帝亲口任命的偏将军,行的是兵事!
为此,胡亥特地穿上了一身铠甲,虽然仅仅只是皮甲上缀铜片,防护力跟卫尉军的三层重甲根本没得比,但是要说能被冰雹打穿,那也不太可能吧?
不过,胡亥说,冰雹大如鸡子?
大如鸡子的冰雹是否能够砸穿缀着铜片的皮甲,赵高不得而知。
因为从来不曾有人见识过如此大的冰雹!
这世上真有大如鸡子的冰雹?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琅琊台方向。
琅琊台果真是神灵之地乎?便连这冰雹,都大得如此不同凡响?
还是说琅琊台上那条妖邪,妖得如此出人意料?
“廷尉……”
他失神地开口,蓦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过于尖利,连忙压低音调,低沉地继续说道:“敢问蛟者,除了行云布蜃之外,尚能行冰雹之事乎?”
李斯此时同样处于懵懂状态,赵高突然声音尖利如鬼地叫他,把他吓了一跳。
他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扫过赵高的下身,这才彻底反应过来,目光不留痕迹地重新落回赵高的脸上。
“吾亦不曾听闻。”他此时依然有些失神,微微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脑海恢复清明,这才继续开口:“不过,吾料此并非恶蛟之能。”
“何解?”赵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李斯。
他是真被震惊到了。
斩蛟之事,乃是他一手推动,全程力主。虽然起因为始皇帝之动念,然而若是失败,必为赵高之过。
毕竟李超是他推荐的,少子胡亥又是他的学生。
若是两人于琅琊台上斩蛟不利,导致始皇帝废大子扶苏之事遇挫,顺手把赵高斩了祭天,言是佞臣赵高谗言致使始皇帝行无道事,也是理所当然之举。
当然,赵高并不是没想过斩蛟之事或许会失败。然而他所构想的乃是恶蛟牙尖爪利,卫尉军三层重甲竟然不能挡,或者恶蛟身体坚弱铁石,刀兵不可入。
甚至是此恶蛟突然变异,居然能够喷火,赵高都能够接受。
这样纵使失利,那亦只是妖邪势大,出人意表,非赵高之罪,甚至证明了赵高之正确。
然而,此恶蛟行事却件件与天道相和,这便说不过去了。
胡亥率领卫尉军在琅琊台上迷途之事尚且不说,先前的天有二日,乃至现在的夏日冰雹,皆为上天示警之兆!
若是始皇帝得知,此事可做二解。
一为斩蛟之事为上天不喜,故上天有警。上天既然有警,警的自然是力主斩蛟事的赵高。
二为此蛟有行天道之能,那它就不是妖邪,而是瑞兽,赵高才是那个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