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士坦丁堡。
一座毗邻奥古斯坦姆议院的宅邸中,狭小的甬道中,只燃着寥寥几根灯烛。
甬道通往一间祈祷室,里面摆放着一座简陋的神坛,正中央供奉着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受难像。
墙壁上则挂着一幅东方三圣人,为耶稣穿衣的壁画。
康拉德虔诚地跪在圣像前祈祷着。
康拉德·阿拉米奇,是蒙费拉托边境伯爵的次子,迎娶了科穆宁家族的紫衣公主的帝国驸马。
他曾深受先皇阿莱克修斯皇帝的信赖与器重,并被授予帝国凯撒(副皇帝,往往是荣誉头衔)的头衔。
但在皇帝于布拉赫纳宫中离奇暴毙之后,杜卡斯家族的拉盖娅皇后掌权摄政,作为科穆宁皇室的外戚他便逐渐被排挤出了权力中心。
“主人。”
年轻的侍从站在他的背后,毕恭毕敬地呈上一封书信。
“是布拉纳斯将军的来信,他准备响应艾萨克皇帝,在阿德里安堡举旗造反。”
康拉德只看了一眼,就将信件丢到蜡烛上面焚毁了。
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先皇是被皇后毒杀之类的云云,作为科穆宁家族的传统盟友,应该在此时站出来,帮他里应外合拿下君士坦丁堡之类的云云。
“雷索,在君士坦丁堡的生活实在令我心力交瘁。
这些希腊贵族,好像每天都要在彼此间的阴谋算计中度过,我每次走在大街上,都仿佛能透过那一堵堵高墙,看到后面的密室里,正有一条条毒蛇吐着蛇信,喷吐出被毒液浸泡的密谋。”
名叫雷索的侍从苦笑道:“主人,您打算怎样做?”
康拉德神情中满是疲惫:“我打算离开君士坦丁堡了,听说过哈布斯堡家族的洛萨吗?”
雷索神情微变,强笑道:“当然,这可是在圣地声名鹊起的新星,外约旦边疆伯爵,年纪轻轻,就跟老主人坐到同样高位的十字军王公。”
“哈布斯堡家族的阿尔高伯爵领距离蒙费拉托不远,前段时间,我父亲参与伦巴第同盟时,还跟他的父亲交过手,互有胜负。”
“您想说什么?”
“我的出身跟洛萨侯爵相仿,他年纪比我小得多,已在圣地屡次击败异教徒,斩获无数功勋与荣耀,我却还在君士坦丁堡蹉跎岁月。”
他正色道:“我打算效仿我曾追随路易国王(高卢腓力国王的父亲)的父亲,到圣地去参与伟大的十字军事业,也为我斩获值得夸赞的功勋。”
侍从犹豫了下。
看了眼康拉德身上的华贵丝绸长袍,有些不舍道:“那夫人该如何?”
康拉德轻哼道:“雷索,不要沉溺于君士坦丁堡的富庶中了,再在这里待下去,迟早我们会像先皇一样死的不明不白。至于夫人——就替我给她留一封信,称我们感情破裂,就此离婚好了。”
雷索瞪大了眼睛:“主人,离婚是罪恶的”
“那个女人是异端,而且,她对我既无忠贞,也无感情,就算在神父面前,我也愿意坦然相告。”
公教不允许离婚,但若有确凿证据,证明妻子不贞的话,就有了离婚的资格。
但具体能否走完离婚流程,还得看教会是否应允,也就是需要教会认可其对妻子不贞的指控。
…
安娜抵达利马索尔城的时候,洛萨才刚刚为一批在战争中,表现出色的农兵和骑士们授勋,册封他们为骑士或是给予他们田产,金钱等奖励。
这种公开的表彰大会,既给予了士兵们荣耀,也给了他们实实在在的财富。
拿到钱的许多农兵们,第一时间就打算在城里好好消遣一番。
作为军法官的奈德,也只能嘱咐他们少跟那些不干净的女人接触,以免沾染难以医治的花柳病。
洛萨跟一袭华贵紫袍的安娜,并肩走在利马索尔的城墙上,这里已由洛萨手下的黑鹰旗队所接管。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派兵出征,正式收复塞浦路斯岛?”
“艾萨克已死。”安娜声音微顿,有些疑惑道,“现在的塞浦路斯各地一盘散沙,你就没想过趁此时机,占据更多的土地吗?”
“我们有过约定。”
洛萨皱起眉:“我可不是背信弃义的人。”
“安娜,咱们之间,就不用这样试探了吧?我的军队损失惨重,也无力再进军,难道要我依靠魔法去降服那些叛军吗?”
安娜显然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她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那你想好什么时候跟我去君士坦丁堡了吗?”
“尽快吧,早些觐见完巴塞丽莎,我也好返回耶路撒冷。”
“你就那么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