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没有光射进的森林一般,幽暗且让人心生畏惧。
天上挂着的皎月都略显寒意,时不时吹过来的寒风让人背脊发凉,而草丛里的蛐蛐也是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仿佛在嘲笑人类的胆小。
篝火里的柴被烧得噼啪作响,火红的光印在白浪哲也的身上,一只只的海鱼被处理干净,用着树枝贯穿插在地上炙烤着。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在野外流浪了多少天,每逢人烟,自己犹如过山老鼠一般招人厌恶,通缉令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是从自己的「同行」嘴里得知,而所谓的同行自然是流浪在野外的野伏,幕府军称他们为匪寇,而野伏是地方的叫法。
烤鱼的腥味很重,烤的时候白浪哲也还加了一些海水,本来是想加点盐味,没想到适得其反的更加腥。
白浪哲也望着被自己咬了一口的烤鱼,口气的鱼腥非常的明显,结果很明显自己并非这块料。
仅仅只是简单的烤鱼,自己也能够轻而易举地搞砸,黑红的眼眸里尽是无奈之色,伴随着一阵无力的叹息声,将手中烤熟的鱼塞入嘴中,就算很难吃也需要吃掉,不然晚上就得饿肚子。
不一会儿,烤熟的鱼就被全部吃进肚子里,虽然很难吃,但是并不讨厌……
鱼骨头被他随意篝火之中,被热情的火焰所拥抱,被烧得噼啪作响。
鱼的油脂粘在手上,这非常明显的鱼腥味并不好闻,老实说他非常的讨厌。
白浪哲也缓缓地抬起头,望着被乌云所遮掩的月亮,仿佛带上了头纱一般,朦胧月色美不胜收,但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在流浪的日子里……
人类一旦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其实这种失去记忆容易寂寞的人,白浪哲也盯着篝火不由得思考起来。
流浪的日子,走过了许多的地方,见到了许多的人。
但结果都无一例外,除了通缉犯的身份以外,没有人认识自己,没人知道自己,没有人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白浪哲也,这个名字是虚假的,他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自己真正的名字,自己究竟从何而来。
「我是谁,要去哪?要干嘛……」
他漫无目的四海为家到处流浪,他并不渴望一个栖身之所,他只是想填满内心的空虚与荒芜。
或许知道自己是谁,白浪哲也才能将这份空虚所弥补。
所以他需要好好地思考,在自己残缺的记忆里有什么值得拿出来研究的,他印象深刻的只有大海中的不断地溺死,一次又一次,十次又十次,百次又百次。
不断的死亡,不断的重生。
如果残存的记忆是真的话,那某种意义上自己是不死的吗?如此想着的白浪哲也,手缓缓的搭在了旁边的势州村正身上,缓缓的将刀抽了出来,银色的刀刃反射着月光,倒映在他的脸庞上。….
一抹血痕出现在他的脖子侧面,遇了片刻之后刀缓缓放下,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记忆中的那些片段,万一是幻觉的话,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哈……任重而道远,走一步算一步吧。」
白浪者也如此安慰自己,伸出手轻抚着刀刃,用大拇指抹掉上面的血液,将其放回刀鞘之中。
黑发的恶鬼武士。
……
鸣神岛的偏远的山村,除了税收期的时候,能够见到幕府的士兵,除此以外几乎是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这些落后且偏僻的村庄,通常都是匪寇掠夺的第一目标,或许也有伪装成匪寇的士兵……或许只是荒诞的言论,或者说诬蔑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