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中,烛火摇曳。画笙坐在珈蓝身边,手指轻轻滑过他高高的眉骨,纤长的睫毛,削瘦的下巴。他睡着的时候,就像一个被遗落在黑暗里的小孩子。
现在她才发觉,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珈蓝悄然不见了,余下的只有历经风霜后的沧桑和疲倦。
这几天她一直在他身侧寸步不离,无影宫的大夫给他服下了唯一一颗千年血参,暂时吊住了他的命。可即便他睡得如此安详,半夜画笙都能听到他痛苦低沉的shen • yin声。
他现在一定很疼吧。
昨日,她无意中听到了大夫洛长风的谈话。
“现在二爷活着,就是生不如死,还不如取出他嘴里的血参……
洛长风一巴掌扇了过去,眼中泪光亮得惊人,“他是我二弟,我与他并肩作战十五年!这十五年来,他带出过多少精良的弟子,闯过多少龙潭虎穴,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无影宫!你现在让我杀了他?!”
“大宫主,您以为我想让二爷死么?”那位年轻的大夫也哭了,“可您有没有去看望过他!这几日他日夜被病痛折磨,都成了什么样子!他现在活着也是受罪啊!”
洛长风推开门,正碰上站在门外目光呆滞的画笙。
洛长风问她,“你方才都听到了。”
她点了点头。
“你来做决定吧。”
此刻,画笙俯身亲吻了一下他的唇瓣,泪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昨天做梦,梦见是个男孩,他可乖了,在你怀里不哭也不闹。你不能死,你得看着他长大。即便你不喜欢我,可他是你的血脉,这世上你唯一的血亲。他不能没有父亲。”
她俯身亲吻了一下他惨白的嘴唇,语气很轻,却十分坚毅,“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