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安慰自己,闺女不认她,是因为她为了事业放弃了家庭,这一点她早就想到了,这个没关系,现在孩子还小,等孩子长大了就好了,毕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孩子终究还是她的孩子。
至于岳九月没认出她来,大概是因为她的变化太大了!虽说没到穿锦衣华服的地步,可身上的衣服首饰都不是平民老百姓能穿戴的,加上照顾小姐,她吃的那是真的好,还不用受累,她都变白变胖了。
安慰完自己,柳氏红了的眼眶都恢复如初了,她下意识的抬手擦一擦泪水,结果只在手背上多了个一粒黄色不规则固体形状的……眼屎。
她赶紧往衣服上蹭了蹭。
再抬头,还是看不到自己的大闺女,真是被堵的严严实实的,好像她会对自己的亲闺女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一样。
“娘,我也是才知道,你竟然都是八品的安人了呢!以前倒是听人说起过,没想到这个幸运的农村老太…竟然是你,那时候我跟孩他爹还没和离呢,怎么也没听他说起过,难道是为了防着我?
他之前是不是故意不说的?就是为了跟我和离以后好再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毕竟家里门第都不一样了呢,我这个泥腿子挡着他的路了是不是?”
面对着跟她对立两边的女儿和前婆婆,柳氏还是没忍住心里堆积的负面情绪,把这两天的胡思乱想通通发泄了出来。
“娘!我可是老林家生了个大胖小子的!嫁进林家这好几年,我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小嫚儿都这么大了,你们怎么能为了给林朝东娶个高门大户的媳妇,就瞒着我这些事情,让我跟林朝东和离了呢?”
如果她知道岳九月就是那个传说的沸沸扬扬的九品儒人,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跟林朝东和离的,更不会变成奴籍。
是的,奴籍。
她没生儿子之前,那段时间家里人一起学认字的时候,她虽然学了不少字,可忘的更快,这就导致她签契约的时候,分不清死契还是活契,一直自以为签的是活契,也是跟身边所有的下人这么说的。
她也是去年跟林朝东和离以后,心里憋着一股气,加上小姐也并不需要她时时刻刻看顾着了,有的是小丫头帮着照看,她就再次把识字捡了起来。
然后,她就知道了,她签的是死契,入了奴籍。
今天之所以鼓起勇气找过来,也不单单只是为了跟闺女见一面,最主要的还是想见见她的前婆婆,想着能不能让她帮忙消了奴籍。
没想到,她一时没忍住脾气,竟然好的赖的全都吐露出来了。
其实,那些话说完,她自己就后悔了,因为她知道,林朝东不是那样的人,婆婆,也不是那种人。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就跟那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了。
她只能梗着脖子强装镇定,假装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呵!”
岳九月看着心虚的柳氏,嗤笑一声。
她是没想到,柳氏的变化竟然这么大,变得她都不认识她了。
不是她外貌上的变化,也不是她衣着首饰的变化,是她的性格变得很不一样了。
犹记得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她似乎还是个“恶婆婆”的身份,每天都对着儿媳妇、大孙女恶言恶语的,虽然并没有真的对这娘俩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她是全村有名的“恶婆婆”。
就因为,这个大儿媳妇在面对着她的时候,太过小心翼翼了。
如今,这柳氏倒是胆子变大了,竟然还能对着她破口大骂起来了。
“柳氏,恁做了什么,恁自己知道,俺们全家知道,全村、全镇子上的人也都知道。自己的儿子不管,去给别人家的孩子当奶娘;孩子想恁了,恁连过年都不回家;家里让老大给恁带去的东西,恁也嫌弃的都扔了。现在倒打一耙说什么俺们瞒着恁?这话恁怎么有脸说的!”
看到柳氏变了脸,岳九月也不再多说,拉着小嫚儿就往里走,边走边说道:
“这位州城的贵人,俺们农村埋里埋汰、坑坑洼洼的,不适合恁这些贵人来,省的脏了恁的绣花鞋,恁还是高抬贵脚回恁的州城吧。”
身后的柳氏是什么反应,岳九月没心情管她,毕竟都已经是和离了的前儿媳妇,跟她已经没关系了,就看以后小嫚儿和大壮在不在意了。
领着小嫚儿去了山上,岳九月就继续摘桑椹子吃,小嫚儿自然有周六丫她们哄着,不用她亲自去哄。
后来,岳九月再没见过柳氏,却也没有谁家离开,该玩的都还各处跑着玩呢。
听下人说,林朝东知道这事以后,也没有去找柳氏说什么,就当一切都没发生一样,他每天该干什么还去干什么,也没提要去州城的事儿了。
可能不是亲生的关系吧,岳九月对这个家不算是太关切,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独处,关起门来吃个独食什么的,闷了才会出去溜达溜达。
就是吧,每次她出院子,过不了多久,就会有谁家的夫人带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跟她偶遇,如今春意盎然,小姑娘个个娇娇俏俏的,真真称得上人比花娇了。
可惜,她家那俩儿子都是水泥墩子邦邦硬,怎么劝都不听,何况她是一个开明的母亲,哪里能天天唠叨关于结婚生子的话题,天天催婚催婚,别最后烦的那俩光棍不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