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朱高煦这小子遭逢打击之后,重新爬起来,确实不一样了。
放在过去,这种替大侄子扬名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干的,便宜老大,想什么呢?他可是要当太子的人!
可眼下的朱高煦,似乎对太子之位已经失去了兴趣,他专心放贷,又鼓捣纺织作坊,还有火药作坊,支持培养人才……老二的所作所为,都堪称利国利民。
朱棣满心喜悦,却又陷入了沉思。
儿子都这么努力,自己更不能落在后面。
“少师,俺的心思你最清楚不过……俺是要做明太宗的!”
太宗,就要有太宗的功业…当然宋太宗除外。
朱棣的声音不高,却让姚广孝浑身一震,不由得瞪大眼睛,随后又是理所当然的一笑……朱元璋建基立业,庙号太祖,实至名归。
朱棣继承父皇位置,庙号太宗,也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仔细想想,真的是那么合情合理吗?
提到太宗二字,最为人熟知的自然是唐太宗,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夺下了天下。
登基之后的唐太宗,大刀阔斧,励精图治,将大唐王朝推向了巅峰。
很凑巧的是,朱棣也是发动靖难之役,夺得帝位,登基之后,也是一心求治,希望有所作为。
这是巧合,也不是巧合。
这两位多少都有点得位不正,迫切需要功绩证明自己,而起他们本身也都是雄才大略,希望成就前所未有的功业。
如果仔细对比,就会发现,朱棣的处境更难一点……毕竟你能把李世民和朱棣放在一起比较,谁更厉害,还不好说,总归是能比较的。
但如果有人把李渊和朱元璋放在一起,那就多少有点侮辱人了。
所以对于朱棣来说,他需要走出朱元璋的阴影,建立属于自己的功业,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少师,其实从俺坐上龙椅以来,俺就在思忖,到底要以什么样的功绩,告慰皇考……你能告诉朕吗?”
姚广孝沉吟少许,无奈道:“老臣也说不清楚……想来陛下或可问计天下读书人。”
朱棣愣了一下,就说道:“少师讲的是明年科举?伱让朕在殿试上以此为题?”
姚广孝点了点头,“想来汇集天下最聪明的读书人,必定可以给陛下一个合适的答案。”
朱棣沉吟少许,认可了姚广孝的建议,但是他却没有那么乐观……读书人什么德行,他见得多了。
经过层层选拔,能过关斩将,参加殿试的读书人,固然都是少有的人才,但是这些人也都被彻底驯化,满肚子都是孔孟之道,朱子之学,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见解?
朱棣怎么能乐观得起来?
朕要的是超越皇考的功绩啊!
哪怕只要告诉朕,该做什么,朕也会重赏的。
朱棣思忖再三,也没有头绪……街道上的夸官依旧在继续,鞭炮声音,晴空炸响,百姓兴致勃勃,大声聊着,哪怕过年,也没有这么热闹。
确实,在洪武朝,还没有这么个特别的私塾。
或许这个私塾,能给自己答案?
朱棣思前想后,还不得要领。
但是应天百姓的勃勃生机,万物竞发,还是让他欢喜鼓舞。
或许保持下去,就能找到超越父皇的希望……朱棣想着这些事情。
但是对于徐景昌来说,却已经无暇思考了。
整个夸官行动,岂止是成功,简直就是成功!
无可挑剔的成功!
朱瞻基坐在马背上,屁股坐得生疼,还要时刻保持笑容,脸上的肉都凝固了。
“娘,孩儿太惨了,我需要补偿。”朱瞻基见到了老娘,岔开两条腿,一扭一扭,像是可达鸭似的,扎进了张氏的怀里。
原来他的大腿内侧已经磨的红肿,有些地方皮都磨破了,渗出了血水,着实是够惨的。
张氏也不由得心疼起来,“殿下,你说就算是正儿八经的状元夸官,也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万一把咱儿子累坏了,那可怎么办?”
朱高炽向上翻了翻眼皮,“说实话,我倒是想受累,可惜没那个福气。”
朱瞻基哼道:“那可不,你要是去了,还不把马儿也压塌了。对了,我在皇爷爷那里看到过,有的马背都弯了,是不是你干的?”
朱高炽愣了片刻,哪有马的腰是弯的?
愣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兔崽子,不要胡说八道,那是骆驼!是骆驼!!”
朱瞻基才不信呢,“我看就是你坐的,等回头我要好好问问皇爷爷去。”
朱高炽举起巴掌,一想到儿子屁股很惨,没有落下去。
“这巴掌先存着,等你好了,按照利滚利,打你个二罪归一。”朱高炽怒斥了朱瞻基,随后对张氏道:“你不晓得,从下午开始,学堂的门前,就堵满了要进去念书的人。从上到下,整个应天都动了起来。老百姓如此热烈,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光是这样,咱儿子走这一趟就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