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月初到十一月份中下旬,从帝都到日本,再到佛罗里达,而后辗转至捷克,安之一路往前,乘风破浪。
身体很累,但心里很满足,大概是因为,她怀里揣着的不只是一个人的梦想。
也或许是,她一直在期待,总决赛来临的那一天。
这是结婚后,安之第一次离开时怀瑾那么久,从最开始的睡不着,才过了三天就觉得难熬,到现在,每天握着手机倒头就睡。
和时怀瑾的联系一直没断,安之会算好时差,在云起市最亮的时候给时怀瑾打视频电话,网上睡前再打一个,但再也没有说过想念。
她学着一个人高飞,然后说说笑笑地和时怀瑾分享自己的天空。
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在离开之前,她都会抽空去当地最有名的景点逛一逛,去尝一尝最出名的美食,在最火的网红景点打卡,拍几张照片。
这是她曾经最想做的事。
但看着只有一个人的棕榈海滩,一个人的布拉格广场,安之心里都会觉得空落落的,那些她一直渴望做的事,突然就变得不是那么渴望了。
逛完回到酒店,安之会把这些照片发给时怀瑾。
只要他看到过,就当他一起来过。
时怀瑾也不再是一个人,在安之的劝说下,他把手术的事告诉了爷爷他们。
小姑和小姨他们经常回去医院看他,每天都向安之详细报告现状,对此,时怀瑾觉得很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对时怀瑾而言,医院的生活很枯燥,比整天的工作还枯燥,但还好,每天都可以看到那张红彤彤的笑脸,开心地和他说着每天去过的地方,看到的人,吃过的东西。
然后,偷偷的,把她去过的地方,提到过的好吃的东西,都记下来。
分开了,也像就在身边一样。
网络越过大洋,将彼岸的两人紧紧联系到一起。
……
在去瓦尔纳之前的最后一场比赛,是在法国。
十一月下旬的巴黎温度有点低,阳光再大,也会被寒意驱散。
选拔在前一天傍晚正式结束,其他入选的选手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去参加科学工业城举办的新形式的蹦迪--寂静蹦迪。
安之没去,她一大早就带着南桑出了门。
逛完卢浮宫,看了一直想看的达芬奇展,她们又好奇地体验了画展中最神奇的VR,而后去了乔治五世大街露天广场,去看现代艺术展。
广场旁临着的香榭丽舍大街,是著名的奢侈品天堂,是最繁华的地段。
午后,安之从甜品出来,手上提着好几个小盒子,手上还捧着一杯热巧,满分糖,巨甜。
南桑也提着满手的袋子,悠悠闲闲地咬着华夫饼上的冰淇淋。
阳光明媚,柔和的光线散落在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白鸽眷恋着屋顶和广场的雕像,低低地盘旋着,怎么也赶不开。
咬着吸管走到广场中间,安之在地上撒了点面包屑,白鸽蜂拥而上。
安之趁机给自己自拍了一张,拍好,她将手机拿近,刚想打开看看,通知栏突然跳了出来,上面跳动着“瑾宝”两个字。
她心里一喜,连忙接通了电话……
南桑就是个海王,走到哪撩到哪。
此时,她正坐在路边的阶梯上,一边等安之,一边和旁边抱着小提琴的法国小帅哥聊天。
半分钟后,安之突然冲到她面前,一把抢过了她手上的袋子,转身就要跑。
南桑被安之突然的行为I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拽住了安之的胳膊,“怎么了?你去哪?”
安之回头,笑眯了眼,小脸红通通的,“瑾宝来了。”
南桑:“嗯?”
安之扭了扭手腕,想挣开南桑的手,急切地想回去见一个多月都见过面的男人,急切地想触摸他的体温。
可南桑却抓着她不肯放手。
南桑回过头,见法国小帅哥正微笑地看着她们,她凑近安之的耳边,小声提醒道:
“咱们明天一大早的飞机,落地后还有赛前指导和培训练习,你们悠着点。”
“你告诉时总一声,千万不要乱来!”
所谓小别胜新婚,情绪容易淹没理智,但现在情况特殊,时间紧急,南桑不得不叮嘱几句,否则,明天早上有麻烦的,会是她。
安之红了脸,别别扭扭道:“哎呀,南南姐,瑾宝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南桑抿直的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安之,缓缓启唇,“但你是。”
安之:“……”
她用力甩开南桑的手,转身跑了。
南桑摇摇头,重新在路边坐下。
金发碧眼的小帅哥凑上前,好奇地用英语问道:“那位小姐是你的朋友?”
南桑回头,一眼就看出了小帅哥眼中的兴趣,她瞥了下嘴,摇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她是我前老板心爱的夫人。”
闻言,小帅哥眼中的光暗了下来,脸上的失落和遗憾明明白白。
南桑见不得帅哥难过,伸手点点他手上的小提琴:“刚刚的曲子很好听,能再拉一遍吗?”
认真听完了一首曲子,南桑拍拍小帅哥的手,支着下巴笑:“对演员和歌手有兴趣吗?我签你……”
说到一半,突然察觉到背后有一道阴影压下,南桑声音一顿,回头看去。
时穆正站在她身后,一脸的郁郁寡欢,微微皱着的眉头夹着忧虑,之前的阳光都不见了。
“大侄子,你怎么也来了?”
时穆在南桑身边坐下,把法国小帅哥一屁股挤开。
小帅哥看了他们一眼,识趣的抱着小提琴走了。
时穆从南桑手上的华夫饼上掰了一块,塞在自己的嘴里,含糊道:“家里人不放心,让我陪小叔一起过来。”
可他小叔去酒店和小婶腻腻歪歪,他留下也是找虐,于是把时怀瑾送到酒店之后,他就离开了,出来随便逛逛。
南桑上上下下地扫了时穆一圈,然后用手肘推了推他,“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老了一点?”
时穆:“……”
这个形容词让他沉默了,他偏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南桑。
时穆忧郁的眼神让南桑忍不住心里发麻,“你到底在烦什么?”
不缺钱,不缺爱,不缺吃喝玩乐,还不用奋斗,这样的人生她可是求之不得,他有什么好烦的?
时穆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深深叹了口气,“我烦的是心里有乐队。”
南桑:“嗯?”
“可家里有皇位。”
南桑:“……”
这下轮到她无言了。
南桑能看得出,时穆是很认真地真的在为此烦恼,她抬手勾了下时穆的下巴:
“这有什么好烦的,你先听你家人的话,到时候找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组建一支总裁乐队,多酷!”
时穆怔了一下,转头看向南桑。
她的话有点不现实,但他居然觉得有点道理,还心动了,可是仔细想想,他眼里的光又黯淡的下来。
“但谁敢签我?”
“我啊!”南桑拍拍胸口,又掐了下时穆嫩嫩的小脸蛋,对他眨眨眼,“大侄子,你看我成不?”
“你先赞助我,等我在圈子里混出头了,我带你飞啊!
时穆:“……”
……
安之入住的酒店就在广场对面,高楼层,视野极好,低下头,整个广场一览无余。
时怀瑾站在走廊的窗户前,长款风衣被风扬起,轻轻往上掀动着。
酒店养的白鸽在屋檐翘起的小勾上盘旋,他微微抬起手,将手伸出窗外,鸽子不怕人,停在他的手心,两只小爪子抓着他的手指,低头啄了啄。
微微有些痒,时怀瑾浅浅勾了下嘴角。
“瑾宝。”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兴奋的呼喊,鸽子被吓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时怀瑾回头,看向正笑着看着他的女人,弯唇笑了,眉眼也温和了几分,被眼镜遮住的眼中满是柔情。
他朝安之伸出了手,柔声道:“过来。”
酒店的艺术气息很浓,长长地走廊两边放着雕花灯柱,墙壁上每隔一米挂着一幅油画。
暖黄色的光源斜向上,油画的颜色亮了几分,但在安之眼中,这些都不及窗户边的男人。
他穿着长长的深灰色风衣,鼻梁上驾着眼镜,暖暖的阳光从窗外斜斜的投射进来,落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暖,又明亮。
他面带微笑,正朝自己伸出手,缓缓启唇:“过来。”
和以往每次一样,却又有些不同。
压抑了许久的想念解脱枷锁,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铺天盖地地将人淹没。
安之眼底一热,红了眼眶。
她抿着嘴角笑着朝男人跑了过去,跳起来,挂在他的脖子上,在他颈边蹭蹭,深深吸了口他身上好闻的松木香,“你怎么来了?”
“我说过的,会抽时间来看你。”时怀瑾稳稳地接住安之,抱着她晃了晃。
他马上就要飞去德国做手术,再不过来看看她,就没时间了。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时怀瑾微弯下腰,双手放在安之的大腿上,往上轻轻掂了一下,皱眉,“又瘦了。”
他安排的厨师是不是都没有好好给她做饭?
“等回去,你再帮我养回来就好了。”说着,安之晃了晃小脚,“不要在这里,待会儿会有人过来,抱我回房间。”
“嗯。”时怀瑾轻轻应了一声,抱着他抬脚往房间走去。
安之拿出卡,开了门。
将手上的袋子放在柜子上,她又低头翻了翻,找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献宝似的递到时怀瑾的眼前:
“瑾宝,我有给你买很多礼物,都在行李箱了,这个是刚刚买的,你看看,喜欢吗?”
时怀瑾垂眸看去,盒子里,是一条印着几何形状图案的领带,略滑的稠面,简洁又不失格调。
时怀瑾挑了下眉,“想绑住我?”
安之愣了一下,而后咯咯笑。
她将领带取了出来,挂在时怀瑾的脖子上,扯着他靠近自己,“是啊,想绑住我的好瑾宝。”
时怀瑾抬眸,深深地看着她,一眨不眨。
他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好好的看过她了。
安之也低头看着时怀瑾,拽着领带缓缓收紧,一点一点把他带向自己,而后低下头,在他下唇上轻轻地咬了一下,小声道:“我明天的飞机,你呢?”
时怀瑾喉结滚动了下,舔了下唇瓣,松开一只手取下了眼镜,随手放在一边,“一样。”
“你现在……可以吗?”安之有些担心的又问。
时怀瑾嗤笑了一声,故意蹭蹭,“你说呢?”
安之翘直小腿,往上缩了一下,咬着唇,没说话。
两人对视着,目光交缠在一起,心中的渴望不用明说,也能从彼此身上的温度和身体的变化上感受出来。
慢慢的,两颗头错偏开,越来越近,渐渐挨在一起。
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双唇贴上,缓缓厮、磨……
“啪~”
盒子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安之松开的领带,一只手臂抬高,抱住时怀瑾的脖子,手指一下一下轻拨着他脑后的硬、硬的短发。
另一只小手放在他的衣襟上,摸索着,寻找着,很快,扣子在纤长灵活的手指下一颗一颗散开。
接吻的声音细微,在耳边响起,分外撩人。
整个人都陷在熟悉的怀抱里,被他拥着,被他强势攻、入,安之缓缓闭上了眼睛,满足地谓叹了一声。
就是这样。
她就是想要这样的强烈的归属感和安全感。
……
窗帘被拉上,明亮的阳光被拦着外面。
灯被打开,柔和的光线刚刚好,是时怀瑾最习惯的亮度。
安之躺在床上,拧着眉头,双手紧紧揪着枕头,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湿的头发黏在额头上。
她微张着唇,声音断断续续,早把南桑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
南桑说错了,他们两个,都是胡来的人。
一个比一个胡来。
不仅胡来,还一点也不悠着,一个比一个荒唐。
从卧室转到浴室,时怀瑾始终没有放开过她,一直连着。
鱼在水中肆意的游着,浴缸中的水溢了出来。
水流沿着圆形的边缘往下淌,像一片一片的小瀑布,一荡一荡,时大时小,一地狼狈的水渍。
脑子随着水花荡成浆糊,安之缓缓睁开了眼,看了眼镜子,又马上闭上了眼睛,脸颊绯红,指尖掐着浴缸边缘,难、耐地轻泣了一声。
她觉得,时怀瑾肯定和她一样,也补了不少xiǎo • diàn • yǐng,不然怎么会玩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花样。
察觉到安之的走神,时怀瑾扣着她的腰,故意使了力。
闷声:“在想什么?”
安之挣扎着,扭动地像一条鱼,哼哼唧唧,“瑾宝,不行。”
“唔,不要了……”
时怀瑾从下面抬头往上看,眼底一暗,而后双手撑着浴缸往上移,再度低头封住眼底微肿的心型唇:“要的。”
“你想要的。”
肆意傲游的鱼终于如愿探出了水面,安之却并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时怀瑾没有一点放过她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
但考虑到明天她还有事,还要见很多人,不能让人看到印子,所以下嘴轻了点,但那些看不见的地方,他一点都没有放过。
……
此日凌晨,准备上飞机。
安之被大衣裹着抱上车,一路上都是迷迷糊糊的,直到和时怀瑾在机场分开时,她才清醒了一点,缠着时怀瑾亲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
两人分开上了飞机,一个飞往瓦尔纳比赛,一个飞往德国准备做手术。
上了飞机,安之调低了座椅,半躺着,昏昏欲睡。
南桑偏过头,斜了安之一眼。
安之是睡舒服了,但她早上东奔西跑,忙着忙那,可是要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