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绝音站在大殿中央,仿佛被孤独淹没。
殿内有人咬牙切齿,有人神情放松,有人心怀算计,有人热血请命。
窃窃私语和着义愤填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上。
但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披发深衣的青年耳边不停回荡着关七半疯的呓语。
白玉一样的男人?
京师的情人?
不承认?
关七口中的“他”真的是自己生父吗?
“他”的情人是否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他远离生母?
玉绝音仰望头顶,无形剑气破开的洞投下惨淡月光。群星隐匿,像他心中藏着的无尽困惑。
为什么对自己似远似近?
为什么见不到母亲?
为什么“他”不看我?
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
为什么没有人听我说话?
为什么没有人陪在我身边?
……为什么,不爱我?
玉石琢就的手无意识将剑握得越来越紧,无形剑意从大殿中央的玉绝音身上迸发,压过月下一切声音,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存在。
殿内众人心中连连叫苦:送走一位疯癫的大宗师,却来了一位同样病得不清的宗师。今夜大家真能活着走出这座宫殿吗?
在众人提心吊胆时,玉绝音忽然开口,声音中有无尽茫然:“诸葛神侯,关七口中的人是谁?”
诸葛小花同样长居京城,关七见过的人,没道理他不知晓。
诸葛小花沉默不语。
众人心中急切催促:说啊!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不能说的!
玉绝音道:“不能说?还是不肯说?”
他轻笑:“莫非我连被骗的价值也没有?九真一假的谎言也无人告诉我。看来我这身宗师境界的武艺也不过如此。”
陆小凤身子僵直,眼中闪过焦虑。
糟糕,玉绝音又受刺激了!
陆小凤早就在暗中猜测过好友身世,也曾几次托人调查,但任何关于玉绝音生父的情报都找不到,仿佛世上从没有过这个人。
玉绝音仿佛是某天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他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时已是宗师境界。
这本身就昭示着异常。
一个人没有过去,又找不到归处,这本身就是件极为残酷的事。
无外乎玉绝音会因此执著生魔。
当这样一个人某天发现,他的过去、他的归宿被所有人联手斩断,他该有多伤心?
伤心悲痛的玉绝音会变得如何?
陆小凤不敢想象后果。
他身子微微发抖,他为好友的遭遇愤怒!
人不该遭受这样的痛苦。
这不是磨砺,这是从心灵层面刻下的永恒折磨。
来自父母的无情,足以摧毁一个强者的心。
玉绝音没有看殿内任何人。
“关七说的没错,我命由人——不由我!他该——”
“玉绝音!”
陆小凤忽然扬声喊他,越众而出,打断了他未出口的伤人之语。
“陆小凤。”玉绝音冷冰冰地说,“你有什么告诉我的吗?”
陆小凤站到他对面,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玉绝音,我是你的朋友。”
玉绝音垂下浓密的睫毛,半晌才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