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牌场,院子里面搭着一个瓦棚,棚子底下摆放着几张桌子,桌子四面除了打牌的人,还站了一堆看牌的人。
丁志翔一走进去,整个人就有些瑟瑟发抖。他扭头看了身旁跟着的李清夏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朝一张桌子走去。
三人的进来,很快引起了牌场里其他人的注意。他们不认识李清夏和王兴业,但是丁志翔这个从小在村子里长大的孩子,他们谁不熟啊。
看到丁志翔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牌场里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就全投在了李清夏和王兴业身上。小声地和周围的人讨论她们是谁。
李清夏整天面对那么多孩子的注视,早就对这种打量的目光免疫了。至于王兴业,他本来就觉得自己职位高尚,觉得比这些无知的村民身份高。对于他们的目光,他完全当成了对他的羡慕,甚至还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
在牌场混的人,加上熟识,都是爱开玩笑的。各种玩笑,荤素不忌,也不分对象,最爱逗的,便是一些小孩子。
他们不认识李清夏和王兴业,就忽略了他们,直接看着越走越近的丁志翔,一个个笑着打趣他:“志翔,你们还没有放学,怎么就这时候回来了?是不是想你妈了?”
甚至还有好心人对着在牌桌上打得满脸红光的丁妈妈喊道:“桂梅!别打了,你看你儿子给你带客人回来了!还不回家好好招待客人去!”
蔡桂梅正是打牌最激动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自摸了,结果这一大声喊,让她手一抖,把刚刚摸到的牌打了出去。
她对门的人一看那牌,立马眉开眼笑地把面前的牌一推:“胡了!”那双不大的眼睛,登时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蔡桂梅给对门放了炮,心里火气蹭地就上来了:“喊什么喊!喊魂呢!什么客人,我家哪有客人!不是小崽子在外面闯了祸被人拎回来了吧!”
刚刚喊蔡桂梅的人看到自己闯了祸,他深知蔡桂梅的泼妇脾气,因此摸摸鼻子,缩着头不敢吭声了。
倒是丁志翔此时已经走了过来,看到他妈妈一脸盛怒想要打人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喏喏地喊道:“妈,别打牌了,我老师来家访了。”
蔡桂梅正愁着这心里的火没处发呢,一听到丁志翔那懦弱的声音,她心里的火气更盛了,伸手就要去拧他的耳朵:“你个小兔崽子!不好好在学校上课,跑回来干嘛!还老师来了,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老娘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要不是你,老娘哪里会输牌!”
李清夏一看这阵仗,赶紧几步上前,拦住了要打丁志翔的蔡桂梅:“丁妈妈,冷静,冷静。”
这时候旁边王兴业一看蔡桂梅的手就要落在护着丁志翔的李清夏身上,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了,一把抓住了蔡桂梅的手,然后往旁边一甩,冷着一张脸说:“丁妈妈,你可想好了,我们都是老师,你确定要动手?”
蔡桂梅刚刚也看到李清夏冲过来了,但是她本来打儿子的手下的就是狠劲,即使看到有人过来护着儿子,她也收不回来了。
不过她也根本没想着收,她在村子里向来横行惯了,村里的人都不敢惹她,让她在村子里不知不觉就有了一层优越感。
她心里想法是打了就打了,反正她不是故意要打的,是李清夏自己冲过来要护着人的,那打着她,也是活该。
就算听到王兴业说他们是老师,她的心思也没变多少。她连儿子都不在乎,更何况儿子的老师呢,她在乎的永远只有她自己。
老师算什么,又不教她,也没法伤害到她,她为什么要怕呢?如果来的人是市里的领导,或许才能让她讨好一下。
不过蔡桂梅也不想和这些老师打架,她怕自己一用力,就把她们给打坏了,再哭哭啼啼地跑出去报警,公安她还是怕的。
而且老师和她也没有利益联系,她犯不着给自己多这一事。
蔡桂梅放下了手,看着李清夏和王兴业,一脸高傲地模样:“哼,我才懒得动手碰你们!你们不在学校里好好教课,跑来这里干什么?”
李清夏看蔡桂梅冷静下来,才松开护着的丁志翔,对她友善地笑着:“丁妈妈,是这样的。我是丁志翔同学的数学老师,想和你讨论一下关于他的教育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们去你家好好聊聊。”
蔡桂梅一听李清夏这话,眉头就皱了起来,对着李清夏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十足的不耐烦:“没时间!什么教育问题,那不都是你们老师的事吗,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从哪儿来的就赶紧回哪去,我可没那个功夫陪你聊天!”
说着她就坐了下来,招呼着桌上的人继续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