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林休原手里只剩下一盘磁带,他跟着少年走,也没出声。
过了马路,对方垂眼扫了下他手中的磁带封面,突然问:“你喜欢他?”
林休原:“还行吧,随便听听。”
少年淡淡哦了一声。
两人走进胡同口,林休原伸手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也不重,你那些朋友还等着你呢。”
“他们才不等人……天太热,我也不想出去了。”
江钰鸣固执地提着那些东西,林休原只好收回了手。
两侧房屋门口有不少穿着短裤赤着膀子进出的男人,每次路过,林休原有意无意地便朝他们腿上瞥一眼。
少年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以为他是嫌弃这种现象,说:“他们打小都这样,一时半会也改不回来。”
林休原不知他怎么突然说这个,疑惑地看他一眼。
江钰鸣薄唇一抿,又不说话了。
到了大杂院,其他人都去上班了,除了房门紧闭的那个作家,院子里只有正给花浇水的江一德。
江大爷回头看他们一同进来,微诧,问江钰鸣:“你不是跟同学出去玩了吗?”
“跟他们玩没意思……”
少年拿着米面直接往东屋去。
林休原跟大爷打了个招呼,拿钥匙过去开门。
……
院子里,江一德浇着花嘀咕着:“这小子,以前其他人搬过来都没见他这么热心积极过……果然还得是年龄差小的人一块有话题……”
进了屋,江钰鸣把东西整整齐齐放在桌上。
林休原开了风扇,然后去给他倒水:“歇会儿吧钰鸣。”
他是跟着大杂院里其他人的叫法叫的,胡同里都是街坊,很少会叫全名。
少年在听到那两个字后微怔地看他一眼。
林休原把水杯递给他:“有点烫。”
风扇呼呼转着。
大个子的少年拿着搪瓷杯直挺挺站在桌子前。
林休原说:“你不坐吗?”
江钰鸣这才坐下去,看着杯子里的水,吹都不吹就喝了一口,满是汗的脸微红。
林休原去把那个笨重的录音机找了出来,又拆开磁带放进去。
低吟浅唱的男性嗓音从里面传出来,旋律有些忧郁。
那歌唱到一半,江钰鸣再次看向林休原手中的磁带封面,忍不住开口:“你觉得他帅么?”
“啊?”林休原看过去,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手中的磁带封面,就仔细看了几眼,最后给出客观评价,“算是挺帅的吧。”
屋内一时没人说话了,只剩下满是愁绪的歌声旋律。
林休原手脚全程没停过,放了歌后,又去把买来的粮食收进柜子里。
擦拭完柜子起身时,他听到少年他说:
“一点儿都不帅。”
青年挑眉,扭头看过去。
江钰鸣苦大仇深的一张脸斜睨着那盘磁带封面看。
林休原只当他是平时讨厌这个歌手,耐心问:“那你就觉得哪个歌手帅?”
少年又抿着嘴不说话了,往他身上瞟一眼,眼睫又垂下,突然大口喝水,几口就把热水全都喝完了。
林休原:“……”
少年走后,林休原对系统道:“他是祁玦吧?”
系统:“……”
林休原:“……”
系统:“???”
林休原说:“他这几天看我的时候,我总有这种直觉。”
系统默了默,道:“参考对象的提示还是腿上那颗痣,你可以去确认一下。“
林休原说:“有机会再看。”
第二天还要上班,他把该置办的东西都置办好了,屋子也收拾得井井有条。
窗户上的报纸全部撕了下来,挂上了新买的蓝色窗帘。
林休原收拾屋子的时候,江大爷在院子凉棚下支了麻将桌,在胡同喊了两个大爷过来,另一个有事喊不来,三缺一,就把一时半会不愿意出门的孙子拉去充数了。
林休原搞大扫除,出去打水了几次,中途瞧了几眼,江钰鸣赢的挺多,几个长辈都在打趣他。
玩了大概四局左右,先前有事的大爷又来了。
少年神色淡淡,把桌前那堆一分钱往江一德那边推过去,起身让位。
坐上他那个位置的大爷笑呵呵的:“小鸣手气不错啊。”
江大爷喝了口茶:“我孙子把把都摸花,是不错。”
江钰鸣没说话,眼角余光往水池那边瞥。
青年正拿着水桶接水,也在朝他们这边看热闹。
水接好了,林休原扭头去关了水龙头,也是这时,少年几个大步走过来。
林休原以为他要用水,稍微让了位置。
对方重新打开水龙头,哗啦啦地用手接水洗了把脸,随后,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提起水池里的那个水桶,往朝东屋走廊那边去。
林休原呆了一秒,跟着说:“我自己来,你去玩吧。”
“顺手。”少年脸上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轮廓往下滴,上石阶时下颌微扬,水珠就又滑到了凸起的喉结上,他肩宽腰细,像是常年运动的大男生,举手投足都富有力量感,提个水桶像是里面没水似的。
凉棚下,正打麻将的江大爷注意到了他们那边动静,道:“对,没事就去帮你小原哥打扫打扫卫生!”
少年脚步微顿,嘟囔着知道,继续往前走。
……
下午,林休原江钰鸣的帮助下很快就结束了劳动。
屋里屋外都清理好了,他对江钰鸣说:“辛苦了,想吃什么,我请你。”
“……他们打麻将能打到半夜,我晚上得在家做饭,”少年声音有些沙沙哑哑的,“你来我家吃么?”
林休原说:“这不好,以后有空了我再请你吧,今天谢谢你帮忙。”
江钰鸣眉宇拧着,没再说话。
天黑后,林休原洗完澡也开始去外面的胡同道上乘凉。
那条夹道附近有个风口,零散坐着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