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冤坐在院中,晒着当头月亮,吃着烤全羊,等赫连夫妇等到后半夜,也未瞧见夫妇两归来的影子。
小六终于不再闹腾,被板牙松抱去房内哄睡了。
虽不知两人去了何处,有赫连断在,终归不会遇险。
无论是桃妖,还是不毛山偷溜下山的小妖,绝非魔头对手。
两人是朝桃林深处行去,万一碰到扈三娘,便糟了。
那扈三娘专门勾搭男人,若瞧见赫连断生得俊美无俦,企图引诱,那不是找死么。
扈三娘死了没关系,但她目前那具身子,是她的。
损了毁了如何是好,况且听闻赫连断喜欢拧人脑袋,冤冤后脊一寒,不禁摸摸脖颈,以最快的速度奔出青瓦院,朝桃林深处行去。
月下桃林空空,不见人影,只桃枝一侧挂着一件妃色纱衫。
是扈三娘的衣裳。
不知哪家倒霉公子来过此处,扈三娘又用自己的身子勾搭了谁。
冤冤讽刺一笑,又觉得苦涩。
她有何可惜的,反正她那具身子,老破狼一点不喜欢。
空山寂静,耳边有稀薄虫鸣声传来,她顺着桃林原路返回。
前方杂草小路间,遥遥现出几道人影。
冤冤化作一只小白兔,躲至草丛窠,随着几人的靠近,妖气越发浓郁。
是两个不毛山的小妖,一个黄皮,一个白毛,两妖牵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走来。
那人一头杂乱青灰发,随意垂至肩下,脸都被遮挡大半。
饶是如此,冤冤一眼认出那人就是老破狼。
听山中小妖道,大妖将老破狼抽了魂魄制成傀儡,不料竟枯槁至此。
老破狼路过草丛时,她瞧见对方眸底无光,一派黯然。
黄皮小妖解了腰带,打路边撒了泡尿,手上不慎滴洒了几滴尿液,他随手往老破狼的肩上蹭蹭,惹得另一个小妖直笑。
“大王说,他已失神智,形同傻子,只要念咒文,要他干嘛便干嘛。”
“大半夜的,别的妖要都在休息,偏咱俩背,还要领着这老狼傀儡去办差,不如拿他消遣消遣。”
“如何消遣。”
黄皮小妖双手结印,口中念咒,指向发色青灰的狼妖,“脱脱脱,脱裤子。”
狼妖眸无焦距,动手解腰带,脱裤子,裤子脱至一半,白毛妖打住,“无聊透顶,他又不是姑娘,脱什么裤子,快走吧,耽误了时辰,大王若发威,咱们可吃不消。”
黄皮小妖牵着困束狼妖手腕的锁链,继续前行,“可惜了,这头狼年岁大,有点老,若再年轻些,凭这张脸,我让他天天给我脱裤子。”
“你来得晚不晓得,大王未来不毛山之前,这位可是不毛山说一不三一呼百应的狼王,狮王都被他打跑了,怎么说也是前辈,你莫要太过分。”
见人远去,冤冤幻回人身,袖下拳头紧握,青筋凸起,往日最重颜面最嗜洁净的狼王,竟被猥琐无知的小后辈,折辱至此。
冤冤抹掉眼角泪痕,跟踪过去。
此行,狼妖受命于大妖,取镇中孙氏新郎官的心脏,两个小妖潜至暗处,见老狼手中抓着颗血淋淋的心出来,装心入冰匣,重新给老狼腕骨束了锁,牵着链子带回不毛山。
返回途中,黄皮妖肾虚,又去草丛撒尿,冤冤趁机将他击晕,拖至草丛,扒了对方衣衫披上身,又取下腰侧铜牌,幻做小妖模样,这才走出去。
她与扈三娘换了身,受法咒牵制,维持不了多久,就会变回原形。
好在强撑住,成功拿通行牌,入了不毛山赤火门。
方入山门不久,她便现出扈三娘的身,一位手持长矛的小妖,见人疑神疑鬼,过来询问。
冤冤扯谎,说她是新来的婢子。
小妖不禁怀疑,这般风骚美貌的婢女,入了不毛山,早就打饥渴难耐的妖群中传出各种信儿,他怎从未听过。
冤冤见小妖怀疑,狐狸眼勾出一抹风情,潋滟红唇微咬,扭着水蛇要行至小妖身前,半裸的玉臂搭至对方肩头,幽媚的嗓音道:“小哥,大妖接我入山,可不是做婢的,他顾及面子不想让旁人晓得,你这小妖莫要多事。”
说着,拿涂了嫣红蔻丹的玉指,往小妖胸前徐徐画了个圈圈,“大妖他不许我随意出来,我是闷得慌,才到处走走,你替我保密,我日后常来看看小哥。”
小哥哪受得住这般撩拨,早已心猿意马,眼珠不停往对方雪白高耸的胸脯扫去,咽了口涎水,“……好,就听姐姐的。”
冤冤娇媚一笑,掠过小妖时,香手往对方脸蛋上轻轻一划,扭着不盈一握的水蛇腰向前行去。
转身后,她瞬间冷下脸,幸好值守的是个新来的小妖。
扈三娘同大妖熟识,往来不毛山多次,大妖小妖皆识得她那张脸。
她与扈三娘换了身,不毛山的妖自然晓得。这个新来的小妖却不知,不如利用这色迷心窍的傻妖,进大妖寝洞,先将狼王的魂魄给盗出来。
“哎呀,姐姐迷路了,大王的寝洞在哪来着。”
小妖溜溜跑上前,“姐姐,我给你带路。”
冤冤撕下身上一截纱,蒙至面上。
小妖自以为聪慧,揣测道:“姐姐不想旁人见着你的脸,放心吧,由我带路,旁人不会过问。”
“多谢小哥,你真好。”
经常被板牙松投喂的一尾喜鹊,瞧见冤冤入了不毛山,赶忙飞去青瓦院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