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狼擅厨艺,青瓦院嫌少这么热闹,狼王死里逃生,能安全回来全赖几位高人帮衬,他便吆喝上小二小三,去镇上搬来好酒好菜,做了一桌色泽浓郁的佳肴,招待众位。
狼群虽热情,但他们一行人非仙既魔,还有个不大爱食粮食的小弹弹,众位对吃食没甚兴趣。
墨见愁见小姑娘一直缠磨她,同她说各种废话,她干脆走去院中摆满餐食的桌旁坐下,浅雪跟屁虫自然跟了过去。
弹弹嫌小六幼稚,不爱同小狼玩,揪了会狼耳朵又去腻歪浅雪。
板牙松去请云汲与长宁用膳,云汲本无食欲,考虑长宁常驻人间,已养生一日三餐五谷的习惯,便入乡随俗同颇为热情的老松鼠加入膳宴。
姑奶奶已去请过,正为狼王疗伤,不便吃饭,板牙松数了数院中的人头。
还差两位。
于是去敲东厢房的门,许久未有反应。
难不成是睡了,板牙松弃了又敲门的念头,重新走去院中石桌旁,帮围坐用膳的几人温酒倒茶。
见青衫公子时不时朝那间紧闭的房门瞅一眼,板牙松给人倒着热茶,“公子放心,我已为那对小情侣备下饭菜,正于厨房拿蒸笼熏着,何时两位睡醒了,亦能吃上口热饭。”
浅雪的注意力这才自墨见愁身上转移,她盯着云汲略显失落的脸,给人夹了一箸外婆菜炒鸡蛋,“大师兄,我们为何要留在这,回老宅不是更方便么,这般打搅人家多不好意思。”
板牙松接过大狼端上的一盘松鼠鳜鱼,撂至石桌,“姑娘哪儿的话,你们都是我们的恩人,我等无以为报,感谢还来不及呢,要住多久住多久,何来打搅一说。”
云汲将眸光自封闭的门窗收回,端起面前一盏热茶,“大妖之患未除,我等皆有危险,若他将养好了身子下山来报复,以我们几个之力,恐非他对手,需得仰仗赫连断。”
长宁顿顿不离酒,即便现下伤了脚,包着纱布拄拐杖,亦管不住嘴,他干了一盅桃花酿,不解道:“主子何必同那大妖作对,大妖何等厉害,主子已亲身感受到,就连天宫都放任不管,主子何必陷自己于险境。”
“天宫有天宫的考量,暂时未收了此妖,是见他还算安生。如此厉害大妖,虽出自佛国,但劣性未清,六根余浊,留他在尘世,怕早晚为祸百姓,造出大灾,届时已来不及。既被我遇见,便没有放任不管的道理,身为修仙者,以苍生福祉为己任,不可因遇难遇险而退缩,此非修仙者之道。”
浅雪不禁担忧,蹙着眉心说:“可是我们真收服不了那大妖,魔头那般厉害,还不是被大妖烧伤,我们若与那大妖硬拼,决计讨不到好处。”
“那大妖身负火魇珠,硬拼不过,我们可想别的法子。”云汲朝一直殷勤送菜倒水的板牙松望去,“听冤冤姑娘道,五百多年前,狼王曾与大妖一战,虽被大妖重伤,但那大妖也未讨得好处去。”
“是的,那大妖未来之前,狼王才是不毛山的主,是那大妖硬抢了山头去,先前随着狼王的小妖,泰半易主,见那大妖厉害,便随了大妖去。”
云汲又道:“狼王不过两千年道行,与大妖对战,竟能全身而退,说明狼王晓得大妖的弱穴或破绽之处,至于大妖的弱穴,要待狼王醒了才知。”
“知其弱处,事半功倍。”
东厢房的一侧桃花镂空门,蓦地由内拉开,温禾披头散发的身影落入众人眼底。
弹弹举着鸡腿跑上前,“温姐姐,你方才在洗澡么,湿哒哒的。”
温禾不自在地拧了拧发尾的水,走下石阶,摸摸弹弹的亮脑壳,“没有,姐姐只是喝茶时不小心将茶水洒到头发上。”
浅雪戳着鱼头笑:“祸水仙,你这一身水,从头滴到脚,你是不小心将鱼缸扣到头上了吧。”
温禾翻了翻白眼,板牙松贴心地递上一条巾帕,“姑娘当心着凉。”朝屋内瞥一眼,“不知,您的那位公子是否饿了,要不要同大家一道用膳。”
温禾磨牙:“他不饿。”
只听门窗内传出一道冷音:“老松鼠。”
板牙松道一声在,朝门扇行去。
赫连断的声音又不轻不重传出:“浴桶内的水凉了,拎壶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