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宁公主连着半月,未去白宁寺,连每月中旬一次的进香也免了,甚至宫门亦不出。
杏初见公主心绪不宁,即便是抄着佛经,也会没由来的发怔,呆呆木木不知在想什么,而且一呆就是好半天。
她自小跟着公主,公主身为嫡女,一向沉稳,嫌少见这般恍神的模样。
杏初给公主煮了参茶,简宁喝了几口放下,见门外更深露重,便吩咐杏初下去歇息,待她抄完手头的《楞严经》,便去歇了。
简宁公主不像旁的公主那般娇贵,诸多事都亲力亲为,不需婢子伺候,所以上景宫的下人极少,跟着这般省事的主子,杏初养出一身懒骨头,熬不了长夜,便退至小榻打盹。
简宁公主越是誊抄佛经,越是心烦意乱,干脆剪了灯芯,去榻上歇了。
连着数日失眠,这夜倒睡了个好觉。
她先是梦见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拾起半卷经书,轻轻扫去上头的尘埃。
那双手淡去后,秋色竹简之上落着密密麻麻金色经文,经文陆续自经卷浮起,于空中绕成一个金光闪闪的卍字,不一会,经文复飘回半卷竹简之上。
醒来,泠泠月光透着素绢屏风,照上她的发间,使得她整个人像是溺在缥缈月色里。
简宁公主反复回味此梦,难不成她梦到的,便是净情~欲寻的半卷经。
她不知净情是怎么一回事。
她印象中端方禁欲,清逸出尘的高僧,怎会变成如今这般轻浮孟浪,口不择言的怪僧。
其实,对于净情的触碰,她是不排斥反感的,若净情打算还俗,做一个与她相守的枕边人,那些言行便是恋人间亲昵的互动,她又怎会生厌呢。
可净情分明拒绝做她的驸马,但言行上却放肆孟浪,岂不故意折辱她。
她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于是牵着赤燕马,出了巍峨宫门。
此次,她已做好心理准备,一是向净情坦白梦到的半卷经书,看她能不能帮他取得他欲寻的经文。
毕竟他曾救过她一命,无论如何,这份恩情摆在那,报恩乃天经地义。
其次,是向对方讨一句话。
再问一句是否要做她的驸马。
若他答应,再好不过,若不应,她想她日后再不会见他,即便见到也要躲远一些。
喜欢一个人,会失了分寸,会卑微至尘埃,但同自欺欺人的自轻自贱是两码事。
即便她并非公主,亦要保留心里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