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仲淡声:“应该被他带走了。”
白言微怔:“他!?”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白仲闭上眼,让自己冷静了一瞬,道:“立即出发,向西三百里。”
白言急忙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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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向三百里,有一片茂盛的竹林。
这竹林郁郁葱葱,林子入口有一条林间小路,但一般是没有人敢走的。
因为这竹林里有重重迷雾,一个不小心便会迷路,曾经有胆子大的,贸然闯了进去,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在竹林深处,有一座隐秘的大宅子,这宅子修得十分古朴清幽,犹如一方小小的天地,将此处与外界隔离开来。
宅子的内院十分寂静,内院中,唯有一间卧房亮着烛火。
一个劲瘦的老者,一身黑袍,dú • lì在窗前,孑然如一颗枯树。
室内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久久不散。
烛火微闪,老者转过头,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眉间微蹙。
床榻之上,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生得眉宇开阔,神清骨俊。
但面色苍白如纸,一动不动。
这少年,正是失踪多日的白亦宸。
白亦宸睫毛轻颤,似是不太安稳,老者几步走过来,伸手探向他的脉搏,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白亦宸微微皱起眉,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
五岁的白亦宸,偷偷躲在树后面。
“公子,怎么不去和他们一起玩?”白言见了,低声问他。
街道上,有一群孩子在一起玩丢石子,阳光明媚,洋洋洒洒照在他们身上,一个个都喜笑颜开。
白亦宸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些许羡慕。
但他听了白言的话,便眼神微缩,摇了摇头。
白言见状,便也无奈转身,由他去了。
白言离开后,白亦宸走出两步,想将孩子们的游戏看得更加清楚些。
忽然,听得一个孩子大声道:“呀!白亦宸怎么来了!?”
此言一出,那些孩子们纷纷回头,看向大树旁的白亦宸。
白亦宸嘴角微抿,这时候的他,本就性子内敛,不善言辞。
这群孩子围了过来,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我娘亲说他是侯府的私生子!都不知道是哪儿来的!”
“是是……我也听说了!”
“一个私生子,还想和我们一起玩!?”
“我娘说,私生的都是下.贱的人!”
“对!你走开!快滚!”
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围着白亦宸。
白亦宸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措,他不住地摇头,反驳道:“我不是私生子……我有爹有娘!我爹娘成亲了才生的我……”
“开什么玩笑!?侯爷夫人昨日还去我们府上了,那根本不是你娘!”
“啧啧,还骗人!”
“他娘肯定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这种是不是叫外室?”
此言一出,白亦宸气得浑身发抖,他伸出手,一把揪住这孩子的衣襟,道:“不许你这么说我娘!”
“哎呦,打人了!私生子打人了!”
“不要脸!有人生没人管!”
小小的白亦宸,像一头小兽一般,冲了上去,和众人扭打在一起。
众人见他势单力薄,便直接围了上来:“打死他!”
雨点般的拳头落了下来,白亦宸痛苦地捂住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是私生子……我娘是好人……”
白亦宸的身子缩成一团,他觉得好疼好疼。
过了一会儿,身上的拳头停了下来。
他瑟缩了一下,默默抬起头来,身边的景致,变了。
他倒在一片大雪之中。周围有一片幽绿的竹子,大雪覆在竹子上,将竹子压得弯了。
最终大雪滑下,竹子又重新挺立起来,仿佛有铮铮傲骨。
“起来!”一声苍老又冷锐的声音响起。
白亦宸浑身一震,向对面的老者看去。
秦翼一身黑袍,双目冷睿而有神,手执一柄利剑,剑尖指着白亦宸,见他没有反应,又呵斥一次:“站起来!”
白亦宸觉得浑身的骨头,像散架了一样。
他看着秦翼,咬了咬牙,从雪地里爬起来。
顾不得拍落身上的白雪,便一把捡起身边的长剑,剑花一挽,向秦翼刺去——秦翼看都不看,随手一挑,便将白亦宸的长剑制住,两招之内,便将这少年再次打趴在地。
白亦宸重重摔在雪地里,嘴角渗血,腿上生疼。
秦翼的声音再次响起:“起来!”
白亦宸面色青白,颤抖地站起,长剑撑地,有些不稳。
秦翼冷声道:“才这种程度都承受不了,你就不配做我秦翼的外孙,做心悦的儿子!”
白亦宸凝神看向秦翼,心中有无数的委屈和不甘,他面颊冰冷,可眼中却无比炽热,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再次抬起长剑,破开寒风,猛地直冲秦翼而去——“叮叮”两声,白亦宸再次被打出一丈远,一口血喷在雪地上,猩红刺眼。
“站起来!”
周而复始。
白亦宸疼得浑身发抖,意识渐渐模糊……又冷又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雪停了。
白亦宸有些晕眩,他到底在哪儿?
一只柔软的手,覆盖在他脸上,这手十分温暖,一触到他,似乎就将暖意传到了四肢百骸。
女子声音如水:“亦宸……疼不疼?”
白亦宸迷茫地张开眼,他躺在了软软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