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到尚书府,隔着两条长街。
百姓们听说皇帝嫁女,尚书娶亲,都自发涌上街头,驻足眺望,期盼能一睹公主风采。
刘以翔骑在马上,在侍卫们的护送下缓缓前行,他也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一时间也有些意外。
看来驸马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
刘以翔一面前行,一面下意识回头去看花轿。
有胆大的百姓想冲破人墙挤到花轿前,刘以翔蹙了蹙眉,他一拉缰绳,放慢了马步,离花轿近了些。
“看护好花轿。”刘以翔低声吩咐道。
侍从急忙应声。
刘以翔回过头来,不经意瞥见人群中一个身影。
他面色一顿,表情僵在脸上。
刘以翔立即勒马,再定睛一看,那人又不见踪迹了。
刘以翔晃了晃头,难道是他眼花?
侍从见他有些奇怪,疑惑问道:“公子,您怎么了?”
刘以翔恢复了面色,低声道:“没什么。”
话音虽落,但他依旧心如擂鼓,他敛了敛神,继续随着迎亲的仪仗队,向尚书府走去。
仪仗队按照规矩,是要绕着皇城周边的大街游行一圈的,当他们到达尚书府时,杨初初他们早就等在门口了。
刘大人再三邀请他们入内上座,但杨昭和杨谦之坚持站在门口与众人一起等着。
刘大人无法,受宠若惊地连连道谢,又忙着招待其他人去了。
杨初初轻轻碰了碰杨谦之,道:“二皇兄,你看,刘大人的嘴,快要裂开到耳根了!”
她语气娇憨,表情十分生动,还惟妙惟肖地学起了刘大人待客的样子,杨谦之忍俊不禁。
杨昭一直绷着的表情也不免松动了几分,低声道:“小心被人看见了,要笑话你的。”
杨初初一脸无谓:“这有什么?”
觉得她傻的人还少么?别人若是觉得她不够傻才糟呢。
侍卫长全敏站在一旁,他带着两个侍卫,紧紧跟在杨初初后面,冷冷地扫视周围,一脸警觉。
塔莉公主看了他一眼,道:“全侍卫,你怎么老是这么严肃?明明是来喝喜酒,怎么搞得像打仗一样?”
全敏面色紧绷,道:“塔莉公主此言差矣,保护七公主是卑职的分内之事。”
说罢,他冷眼瞥了一下旁边的一位公子,那公子偷偷盯着杨初初看了好一会儿了。
杨初初顿觉尴尬。
她回过头来,冲着全敏微微一笑:“全侍卫,不用这么紧张,不过是喝个喜酒而已嘛!你看前面,新娘子来啦!”
杨初初笑得明媚,伸手指了指前面,刘以翔威风凛凛地骑着马,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华贵精美的红色花轿紧随其后,杨初初下意识瞥了一眼刘大人,只见他激动地走下了台阶,亲自来迎公主下嫁。
杨姝在众人的注视下,优雅地出了花轿,亭亭玉立地站着,微风拂动,金丝红绸的盖头,越发美艳起来。
杨初初也忍不住为她高兴。
刘大人乐不可支地迎了杨姝和刘以翔入内,众人看足了热闹,便也随之入了正堂。
杨谦之和杨初初有说有笑地入了正堂,他看到一人早早坐在了宾客的位置上,忽然顿住了步子,脸色一变。
杨初初有些奇怪,她下意识转过头一看,惊讶出声:“他怎么在这里?”
杨谦之眸色渐冷。
杨昭也讶异了一瞬,随即敛了神色,道:“来者不善,我们静观其变吧。”
杨谦之愠怒着点了点头,他再生气也不至于会破坏杨姝的大婚。
刘大人是个礼数极为周全之人,他赶忙过来,将几位皇子公主引到安排好的位置上去。
杨谦之脸色的变化也没有逃过刘大人的眼睛,他知道二皇子和三皇子不和,但也无法从中调停,只能尽量将他们安排得远一些。
杨昭和杨谦之坐在一处,杨谦之低声道:“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杨昭微微颔首:“我知道。”
之前,在杨初初提醒过他之后,杨昭便找人去查了查杨赢的事。
他一直被关在天牢里,直到白亦宸出事前后,皇帝才派了人去看他。
后来,便开始频繁地出入太极宫了。
但皇帝始终瞒着杨昭,杨昭明白,皇帝是暂时不想与他撕破脸。
杨谦之也清楚这件事,不过他现在却有些疑惑:“父皇将他明目张胆放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杨昭笑了笑,道:“敲山震虎啊。”
皇帝一面放话给他,只要他能顺利护送杨初初去和亲,太子之位就是他的。
但皇帝又怕杨昭妄自尊大,将太子之位当成了囊中之物,于是便彻底将杨赢放出来牵制他。
在皇帝眼中,永远不可能有完整的信任,在他心里,只有帝王之术下的制衡。
这制衡的杠杆,他必须牢牢抓在手中。
杨谦之手指微微攥紧,面有隐怒。
塔莉公主明白他的心情,主动伸出手来,轻轻裹住他的大手,然后将他的十指分开,与他交握。
杨谦之闭了闭眼,暂时压住了自己的怒气。
在众人的注视下,杨姝和刘以翔顺利地行完了礼,杨姝被喜娘及命妇们送入洞房。
柳大人笑容可掬地吩咐开席。
一众宾客纷纷落座,此时,杨婉仪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杨初初一眼瞧见她,急忙走了过去:“姐姐也来啦?”
杨婉仪点了点头,她一脸失落:“行礼都结束了吗?”说罢,她瞪了云丹一眼:“我就说要快些,都怪你们磨磨蹭蹭!”
云丹有些惶恐,急忙解释道:“公主,您如今怀着身子,吐得厉害……奴婢实在不敢让马车走快了呀!”
杨婉仪一脸不愉,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有些显怀了,走起路来也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