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受不了这两个人之间这么莫名其妙、黏黏糊糊的氛围，时常觉得自己待在语音频道里非常多余；闻言连忙转移话题：“韩国的俱乐部给小乔发过消息？”
“发过。”迟慢道。
“哪个俱乐部啊？”老何不以为意，却还是继续道，“韩国的EOS做的比国内好多了，不少人还专门翻墙出去玩亚服。”
谢桥回忆了一下：“好像是KPG？是这个名字吗？”
老何倒吸一口凉气。
KPG俱乐部，是韩国的某个知名财|阀集团旗下的产业，几乎每个竞技游戏都有开设分部，全世界范围内挖人也不是不可能。这个俱乐部的确声名远播，隔壁游戏的某国服冠军后来就被挖去了这个俱乐部，还一度引起过轰动和争论。
他原本以为只是什么野鸡俱乐部，结果居然是KPG？
老何试探道：“你不打算去？”
谢桥摇头：“算了吧。”
迟慢忽而道：“哎，等我一会儿再排啊。我出去买支笔，这支没水了。”
“好。”谢桥温声回答。
“买笔干嘛？”老何困惑，但是也没放在心上。他心底因为刚才谢桥轻描淡写的话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转而挑起了另外一个话头：“小乔，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谢桥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有点好奇。”老何道，“我们打职业的一个个，基本上都是从国服刚开的时候就开始玩这游戏的。虽然说菜了点吧……但是既然能打职业，好歹也水平不差。就这样子还能被你吊打，连KPG都能给你伸来橄榄枝，可能有点……”
他自嘲一笑：“不甘心？人比人气死人。”
老何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他其实没指望谢桥有什么反应，毕竟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只有迟慢开了麦喷他们你们这是想送几次人头，谢桥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他原本以为这个ID小乔的狙击手是性格很高冷，后来发现，他是对不熟悉的人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欠奉。只有在他的绑定治疗在的时候，他才会极温和又极好说话。
“你年龄明明比我小得多，但是不管是打游戏还是做事，都比我强。我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感觉还不如你。”
老何莫名想起来，后生可畏这个词后边还有三个字。
后生可畏，吾衰矣。
“那你跟他，”老何停了一下，“那个，象限。你们两个谁大？”
谢桥道：“他比我大一岁。”
老何这回倒是有点诧异：“看不出来。”
“怎么说？”谢桥有点惊讶。
“感觉你比他成熟一点？”老何自己也不确定。
谢桥笑了一声：“你怎么会这么觉得？不是，他很好。”
“我回来了。”耳机里传来迟慢的声音，“你们在聊什么？”
谢桥道：“何哥刚刚问我，我们两个的年龄谁大。我说你应该比我大一岁，他说看不出来。”
“年龄大一点怎么了。”迟慢不满道，“难道我比你大一岁，我们两个就有代沟了？”
谢桥只是笑：“没有。”
老何闭了麦，抽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他其实原来是不怎么抽烟的，虽然会，但也只是偶尔点一根。但是自从开始打职业之后，他的压力就越来越大，心事越来越重，点的烟也越来越多。
只有踏上这个行业的路之后才会明白，做电竞的职业选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酷，也不是那么轻轻松松就能名利双收、万众瞩目。
认识迟慢跟谢桥之后，偶尔他看着两个人，心里也会有那么一瞬间阴暗嫉妒地想，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要有这么天赋异禀的少年人呢？
他低声道：“象牙塔里的学生仔啊。”
象牙塔里的少年人。
象牙塔里的学生仔，此时正在写作业。
老何从来没想过这种操作，以为这些全部都是网上的人为了吸引眼球的猎奇杜撰，今天才算见识到了，居然真的有在网吧写作业的高中生。
他这回也算是开了眼界：“那你刚才说你出去买笔，是要干嘛？”
“买中性笔啊。”迟慢道，“写作业用。我先前那支掉钢珠了，漏墨漏了好大一片，把我作业纸弄的乱七八糟的，我看着好难受，我这一张纸都快写完了。”
迟慢有轻微的强迫症，网吧的电脑屏幕上沾了一点脏东西他都不太能接受。他烦心地拎起来抖了抖那张被漏墨的中性笔污染掉的作业纸：“阿乔，你看消息。都脏成什么样子了，难受不能让我一个人难受。”
老何：“……”
老何牙疼。
他本身其实也有点好奇，连声追问：“能给我看看吗？”
迟慢无语，道：“难道你也要写作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