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刘福带着满身酒气回到家,一脚踹开柴房门,一眼就看到窝在被子里的小小猴儿。
“起来!”他骂了一声,操起脚边的一个空瓦罐就扔了过去。瓦罐砸在猴儿头上,却没有反应。
“装死?”刘福偻着腰踉跄走过去,掀开被子提起猴儿扔到了院子里。
小猴身子软软摔在地上,仍是没有回应。
刘福疑惑,嗯了一声,走近踢了两脚,还是没有醒来。
他揉揉眼睛,弯腰伸手拨弄两下,很快察觉到了异样。
猴儿已经没有体温了。
“妈的?竟是死了?”他不可置信。
这果然兽一向伶俐,受了伤会自己包扎,饿了会自己找东西吃,爱干净,还会做窝。更重要的是,这半个月来,帮他赚了不少的钱,怎么会突然死了?
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刘福酒顿时醒了一大半,忙跪在地上抱起猴儿,仔细查看。
“小猴小猴?晌午吃桃!”
包扎伤口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染成暗红,猴儿一身毛发暗淡无光,尸身凉透,显然早已死去多时,任由他如何呼唤也不会醒来了。
半晌,刘福终于直起身子,眯了眯眼,脸上满是嫌恶,“妈的,晦气!”
他又恶狠狠踩了一脚,啐了口唾沫,方才找了个麻袋,将小猴尸身装起,准备将她扔到城外的乱葬岗去。
上哪再去找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小猴呢?他皱着眉头,提着麻袋边走边想。盛夏的初阳白晃晃的,有些刺眼。
好几次他打开麻袋,都希望只是小猴的恶作剧,她还会睁着那双水润的大眼睛看着自己,说:“主人,我今天很乖,能多吃点吗?”
没有修为,但是会说话的,聪明的小猴,就这样随随便便死掉了。
走出城外,来到一个岔路口,刘福停下脚步,越想越气。
猴儿死了,以后谁给他赚钱?他吃什么喝什么?
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个妇人挎着竹篮从他身边经过,他随意扫了一眼,看见篮子里的香烛纸钱,忽地想到什么!
昨夜那和尚他认得,唤作寂止,在临安城有些名气,住在城外的净慈寺。据说是个了不得的法师,修为高深,有钱也请不到的。
若不是因为他,小猴怎么会死?
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去找那和尚索要赔偿!
打定主意,刘福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行至晌午,翻过几座高山,终于看见尖尖的寺顶,掩在茂密的树林中。
他擦了一把汗,正欲上山,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人。那人全身上下都藏在宽大的黑袍里,看不到脸,身子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姿势。他似乎趴在一面看不见的墙上,整个身子都紧紧贴合着,一动不动。
刘福奇怪,也不自觉伸出手往前探,却毫无阻碍。他皱了皱眉,觉得这人莫名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心里牵挂着别的事,他也不再纠结,只嘀咕一句:“神经病吧!”便径直往山上去了。
他走之后,那黑袍人才缓缓站直了身子,又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刘福上山,看见斑驳的红墙上爬满了野藤,石阶上一扇木门虚掩。寺庙年久失修,样子有些破败。
“吱呀——”
刘福推开庙门,进得其中,正对大门的是一口大石鼎,鼎中没有燃香,显然无人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