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松山下草屋中。
女祭被混元十方杀阵伤得不轻,长螣和萧岩衣不解带轮流照顾她。
她醒来时,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好在都是皮外伤,不打紧。只是祭司的身体本来就不抗揍,加之那杀阵的雷术伤了她的神识,她才会昏迷这么多天。
长螣一直守在她身边,这时候见她醒来心情突然变得有点复杂。她当然是希望女祭能好好的,但又隐隐希望她能一直躺着,不再去碰那封印。
女祭身上的皮肤被火大片灼伤,只有脸部和双手还算完好。长螣绞了帕子替女祭擦手擦脸,动作极致轻柔,“大人,你都晕了好几天了。”
女祭吃力地坐起来,长螣赶紧扶起她,在她背垫了个软枕,“大人慢些。”
女祭张了张嘴,长螣又喂她喝了些水,她声音嘶哑低涩,“那和尚没找来吧?”
柔软的面巾擦拭着她的双手,长螣轻轻摇头,却是答非所问:“大人,要不咱们先不要弄那个封印了?”话刚说完又觉得不妥,继续找补:“要不等明年吧?萧岩说过年很热闹很好玩的,大人,我们还没过过年呢?要不要试试呀?听说人界的新年可有意思了!”
女祭垂眼盯着被子,暗红的被面,上面绣了一对鸳鸯在莲池中戏水,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
长螣察觉她情绪不高,也没再敢说话,好半晌,女祭才硬挤出一个笑抬起头,“萧岩呢?”
提到萧岩,长螣有些促狭地低下头,嘴角微微含笑,“他在做饭,大人想吃什么,我让他做!要不是吃肉粥呢,他做得肉粥很好吃的!”
女祭看着她,也跟着笑了一下,“他对你很好,这次也多亏了他,待会你把他叫进来,我想单独跟他说两句话。”
长螣有点慌了,但她从来不敢忤逆女祭的话,仍是顺从道:“我这就去把他叫来。”
她端着水盆出去,不一会儿去把萧岩叫过来,萧岩身上还系着围裙,一副良家妇男样子。
长螣叮嘱他,“大人刚醒,你别惹她生气,待会儿无论她说什么你都先应下,就是赶你走也没关系。等她身子好些了我再给你说说情,让你回来。”
萧岩解了围裙用帕子擦了擦手,低头整理衣袍,“嗯,我会向女祭大人言明我对你的心意的。相处的这些时日,我感觉她还是很好说话的,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萧岩推门进去了,长螣抱着他的围裙坐在门口等。心里始终不安,坐也坐不住,在门前来回踱步。
不到一刻钟,门吱呀一声响,长螣心中一跳,转身疾步上前。萧岩合上房门,她忙问:“这么快!大人跟你说什么了?”
萧岩抬眼定定瞧她,她不免有些着急,“你说话呀!”下一瞬,她却被纳入了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萧岩紧紧抱着她,埋首在她颈侧,声音都在发颤,“女祭大人说,让我们今晚成亲。”
“什么?”长螣扣住他的肩,“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萧岩拦腰将她抱起转圈,大声重复:“大人让我们成亲!今晚就成亲!像人族那样成亲!”
今晚就成亲,听起来有些仓促,但萧岩和长螣俱是又惊又喜,一刻都不想耽搁了,便一切都依着女祭的意思。晚上去城里最大的酒楼定个包间,三个人一起吃饭喝酒乐呵乐呵就行。
萧岩先进城去准备了,女祭还受着伤,长螣得在她身边照看着。但说是照看,女祭还强撑着爬起来给她梳妆打扮,擦了脂粉,描了眉,换了一身大红的衣衫。
长螣揽镜自照,左瞧右瞧,“大人,会不会有些太红啦?”她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是鲜艳妩媚的,很像萧岩曾摘了送给她的蔷薇花。
女祭掩唇轻笑,“这算什么呀,以前在九黎的时候,姑娘出嫁那可是族里最大的喜事,得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布置,整个九黎到处都挂着彩幡。还要将所有的人都邀请过来,晚上大家围着篝火一起跳舞、唱歌。要是出嫁那天能下上一场雨,就代表上苍也祝福他们,一辈子和和美美,幸福安康……”
她说着说着,声音又弱了下来带了哽咽:“可惜我是等不到那天了,但能看着你出嫁,我也是高兴的。萧岩很好,你也很好,我希望你们能一直好好的。”
长螣搁下铜镜跪在女祭膝下,握住她的双手仰头看她,字字真切:“大人,我很担心你。我们可不可以不再弄那个封印了,那个和尚很厉害,我不想你再受伤了!我们不弄了好不好?以我们三个,就像普通人一样过日子好不好?”
女祭怜爱摸摸她的脑袋,凝噎好久,才缓缓应了一声:“好。”
晚上萧岩在酒楼订了房,自己的事嘛,当然也上心,弄了好些红布红花挂在四周,门上还贴了喜字。
小二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在酒楼娶亲的,但客人舍得出价,他也就不多问。他帮着忙活一通,还送了好些红枣花生过来,也添个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