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家里如果有个特别不着调的家长,孩子就会比较早熟,懂事。
阿戚和小寂寞被扔在门口,也没多大反应,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找大花哥哥去了。
可见她平时也没少干这种事,动不动就撂挑子不干,他们早就习惯了,如今只不过是正式宣布撂挑子而已。
小猴直睡到天擦黑,还是大花来叫她吃饭她才起来,她也不梳头,长发就随意用一根发带松松绑着,揣着手来到厨房,先瞅瞅有没有爱吃的菜。
大花已经是个十七八岁的壮年小伙了,没办法,这猴儿太不靠谱了,他妖身再不长大,一家人迟早饿死。
同时,这四年,大花也悟出一个道理——找媳妇千万不能找这样的。
起码要像山下寨子里的苗族姑娘阿云妮一样,勤快能干,笑起来像太阳花一样。
大花把她的专属大饭碗拿过来,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阿戚最喜欢跟她亲近,黏上来贴着她甜甜地笑,“姐姐。”
阿戚长得很漂亮,若是把他打扮成女孩子,保管认不出。只可惜,他现在还是个光头。
小猴也不吃他那套,抽出手将他推开几丈远,“以后跟我保持距离,记住,你是大人了!我可不会再给你喂饭了。”
阿戚懂事得很,马上端起碗自己吃饭,“姐姐,我会吃饭的。”
小猴嗯了一声,转头看寂寞,这家伙从小就一副喂不熟的样子,这时候看也不看她,自己吃饭。小猴哪能放过他,非得过去挨着他,“下午去学堂了,学堂怎么样啊?”
学堂是山下汉人开的,先生是外面流落来的,做了苗人的女婿便在寨中安身立命了。
寂寞头也不抬,“好。”
小猴歪着脑袋看他,他自顾自夹菜,够不着的就站起来,不需要别人帮忙。
他从小就这幅德行,跟谁说话都是不冷不热的,就是前世寂止最爱摆的那幅臭脸,越长大越像。但说不上来为什么,小猴就爱他这幅死样子。
她把碗往他面前一搁,扬起下巴一指,“我要吃那个。”
小寂寞也不跟她多计较,老老实实替她夹了。大花也早习惯她这幅样子,她以前就常说,养孩子就是用来差遣的,如今终于养到可差遣的年纪了,她自然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大花无奈摇摇头,反正以后也不跟她过,随便她了,有人愿意惯着她。不经意抬头,又看见对面眼巴巴的阿戚,更觉得好笑,愿意惯的还不止一个呢!
她白日里睡多了晚上睡不着,闲着没事干,又去了小寂寞的屋子。寂寞正趴在桌上写字,小猴顺势往他床上一趟,他自觉搁下笔去柜子里将她的被子抱出来给她盖上。
她常来他这边睡,他也习惯了,将她爱吃的糖果罐子拿出来摆在矮柜上,又去泡了一壶茶。
小猴翻了个身,感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什么也不会呢,整天吃吃喝喝,要么就是睡觉。”
小寂寞正在温习今天先生教的内容,随口:“你现在也是什么也不会啊。”他坐姿笔直,年纪虽然小,但已经有了几分当年寂止的风范。身上的衣服也是小猴专门去外面买的,白色僧袍,灯笼裤,灰色芒鞋,是寂止从前的打扮。
小猴仔细一琢磨,也觉得很有道理,“那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嘛。”
小寂寞忍不住回头看她,她翘着脚正在玩他床头的风铃,拨弄得叮当叮当响。这风铃也是她的,这屋里所有的玩具都是她的,真不知道到底谁是大人,谁是小孩。
他忍不住喊:“姐姐。”小猴腾地一下坐起来,指着他,“不是不让你叫姐姐!叫小猴。”
人人都叫她小猴,她虽不至于忘了自己的本名,但也习惯了别人这样叫,因为和尚就是一直这么叫的。
小寂寞却不明白,“可是你一点也不小。”
小猴才不管,“反正就不准!”想了想又坐起来,吩咐他把纸笔拿过来,“我教你写我的名字。”
寂寞是个很有原则的小孩,容忍她在床上吃东西已经是极限了。她笨手笨脚的,谁知道待会会不会把砚台弄翻,现在可得自己洗衣服了,床单那么大,很难洗的!
小猴跟他僵持半天,无果,赌气:“不教了,哼。”
小寂寞也哼,不教就不教,才不稀罕。
他一直学到很晚,那小猴早睡着了,睡姿也不甚美观。他洗漱完毕又绞了帕子给她擦手擦脸,才上床把她大张的手脚费力放好。他人还是太小,这么折腾一通已是气喘吁吁。
刚躺下她就贴上来,脑袋挨着他的脑袋轻轻蹭了蹭,睡梦中呓语,“和尚……”
她睡着的时候,也常叫和尚,寂寞习惯了。他任由她抱着,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猜测——是因为她喜欢和尚才把自己打扮成和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