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花回来,忘了给小猴摘樱桃,她气得暴跳如雷。
大花懊恼,“哎呀,我是真的忘了!对不住对不住,明天给你炸麻花行了吧!”
她小狗似的围着他嗅来嗅去,大花眼神躲闪,不自觉抬袖抹了一把汗。小猴在他身上东翻西找,果然在他衣兜里发现了一片樱桃树的树叶,还有一块刺绣精致的鸳鸯手帕。
“好啊!偷偷摘给阿云妮吃了吧!”
小猴将手帕还给他,他宝贝得很,一把抢过来藏进胸口。小猴冷哼,“以前挺老实的一个人,现在竟也学会撒谎了。”
大花叹气,拍着贴身而放的手帕,颇有些无奈地笑:“明天给你摘行了吧,这附近的都摘完了,我明天到老鸦山那边去看看。”
小猴瘪嘴瞪他,“我才不要了!留给你的阿云妮吃吧!”
大花晚饭又给她做了南瓜丸子赔罪,她才稍微高兴了点,但仍不忘挑刺,小声嘟囔,“不如和尚做的好吃。”
埋头吃饭的阿戚不由抬起头看她,小寂寞似懂非懂,只得拼命给她夹菜哄她开心。
吃过饭后,她又继续赖在小寂寞屋里,一边吃着零嘴一边捧着书看。书是寂止临走前整理的适合她修炼的法术典籍,前段时间被白肩雕伤了,伤好之后她一直都在抽空练。
这会儿她看得兴起,吃蜜饯的爪子顺手往铺上一揩,手腕翻转掐了个诀,指尖燃起一丛蓝色的火焰。
一旁写字的小寂寞无声叹气,凑近身子呼地一口把火吹灭了,才取了绞得半干的帕子给她擦手。她专注研究法术,任他摆弄,没一会儿又去挠腿。
她穿着一身白色里衣,质感轻薄柔软,长发垂在胸口,下摆处两条玉腿半曲交叠着,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已经显露出几分撩人的风情。
只是那细长的小腿上如今遍布伤痕,被峨眉刺划伤的地方已经结痂了,伤口在长新肉,痒得要命,她下意识就弯腰伸手去抠。
小寂寞赶紧抓住她的手,见她还在出神,也不吭声,自顾取了清凉的膏药替她涂抹。
两条小腿都涂完药的时候,再一抬头,发现她撑着胳膊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床头睡着了,袖口滑下来,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他将蜜饯罐子收好,又打水替她擦手擦脸,她翻了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小寂寞给她盖好被子,她砸吧砸吧嘴,就睡了。
他趴在床头上,小手理了理她额间散乱的碎发,亲亲她的额头,回到案边继续看书。
屋中一片静谧,火舌安静跳跃,只偶尔能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她睡梦中模糊的呓语。
相比之下,戚的屋子就显得冷清多了。
他的房间干净整洁,没有满柜子的零食,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玩具和贝壳风铃。一张床,一张书桌,几个柜子和木箱。
但床底下的木箱子里有些小零碎,都是小猴不要丢掉、弄坏的玩具。绳子编的小灯笼小蟋蟀、彩色的小石头、扯坏的手绢,有些被她不小心用火烧了一半,他不知从哪捡来,洗干净都藏起来了。
前几日小猴给他扎辫子的头绳,他也洗干净一并放入其中,还落了锁。
又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儿书,他忍不住出了门,来到前院。整个庭院里都是那朵白山茶的香气,他站在小猴屋门前,想要姐姐,又怕打扰她。
刚巧这时候,小寂寞从隔壁屋出来,怀里抱了个铜盆,跟他打了个照面。
阿戚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铜盆边挂了一块帕子,帕子一角绣了一只小燕子,是姐姐专用的洗脸帕子。
姐姐又在他屋里。
二人目光于半空相撞,又快速移开。
短暂的僵持,两个人都没说话,小寂寞端着盆与他擦肩而过。阿戚手扶着廊柱,看着虚掩的门,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转身离开了。
他离了前院却没有回屋,而是去厨房找了个篮子,绕了一圈回到寺庙偏门,打开门悄悄下了山。
初夏时节,山上夜风还有些冷,他拢了拢外衣抬头看了看,月色很朦胧,周围有一圈白色的光晕,‘月晕三更雨’,像是要下雨的征兆。
他抿唇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是点着火把朝着山下去了。
这附近的樱桃树没有被大花哥哥摘光也被附近的猴子们吃光了,想要摘樱桃得跨过黑湾河去远一点的老鸦山摘了。
这条下山的路他已经走了无数遍,几个陡坡几个弯几个大石已经熟悉得不得了,提着空篮子举着火把就朝着山下狂奔。
想到姐姐明日一早醒来有樱桃吃就很高兴,姐姐也一定会很高兴的吧!说不定还会夸奖他呢!
火把被风吹得明明灭灭,耳边只闻呼呼风声,阿戚下得飞快,从高高的坎坡上跳下去的时候,心也好像跟着飞起来了。
黑湾河日夜奔流,滔滔不绝,月光洒在河面上,映出粼粼波光。他脱了鞋袜,寻了浅水的地方小心翼翼摸着石头过河,坐在岸边晾干脚丫又穿上鞋袜继续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