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应声站起,寂元子拉住她的手,她哄小狗似地回头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晚点回来。”
寂元子松开手,看见她脚步略显急促地奔出门去。
阿戚站在门外,黑衣衬得身姿笔挺欣长,目光依旧清亮温润,唇角带笑,非常自然地牵了她的手往外走,“姐姐,房间收拾好了,一起去看看吧。”
她点头,阿戚垂眼看见颈间那道青紫的吻痕,眼睛微不可察地眯了眯,语气不露情绪:“晚上给姐姐烤肉吃好不好?”
果然一听见烤肉,她整个人精神顿时为之一振,用力点头,忙不迭地应好。
虽然只是暂居,但阿戚的房间还是尽力按照她的喜好来布置。这次来带了很多她平时里用顺手的东西,床榻也铺得十分柔软,上头还挂了风铃,零食和水就放在床头的矮柜上,伸手就能够到。
朝夕相处二十余年,他对她喜好、秉性的了解胜过自己。
妖女扑到床上打了两个滚,身体陷在柔软舒适的被褥里,顿时就舍不得走了。阿戚笑笑,给她兑了一杯蜂蜜水,她就着他的手喝了,顺手从床头上的格子里拿了个九连环玩。
搁下碗,阿戚继续整理给她带的衣物和零食,“马上就好了,弄完我们就出去。”
她抓起搁在矮柜上的茯苓饼咬了一口,含糊应一声,继续玩了。
两个房间仅一墙之隔,寂元子没过多久就听见他们带上锅碗瓢盆,有说有笑要往后山去。
烤肉油烟味大,不方便在道观里弄,路上偶遇寂安寂宁,阿戚也热情相邀。寂宁一听有肉,馋得流口水,也欢欢喜喜跟着去了。
人一多,一热闹,难免多耽误些时间。
寂元子知道她是好吃的,沐浴完坐在案边看书耐心等。等到将近子时,才听见他们回来,想着她满身油烟,估计还得沐浴梳头,又等了小半个时辰。
她下午去了镇上,晚上又吃得多,梳洗完已经累极,但仍是随时准备要走的姿势。
阿戚在屋子里点了安神的香薰,将她半拥在怀中轻柔按摩额角,她闭着眼睛享受,不多时,便沉沉睡过去,香软的身子完全放松地倚着他,一如过去的二十年。
小寂寞走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极为消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跟人说话。
大花和大毛变着法的逗她,她就是不笑,眼睛常常都是哭得红肿的。
阿戚一声不吭,每天照例给她做饭,洗衣,她不睡他也不睡,她不吃他也不吃,日日都守在她身边,竭尽全力的讨好她,陪她。
他话不多说,却执拗,决心要做的事,没有谁劝得动。没过多久,她就败下阵来。
他彻底代替了小寂寞的位置,在她身边的位置。
真说起来,他们相伴的时间其实更长久、平静。这样的安稳足够让人产生强烈的依赖感,短时间内的分别会让人极为不适。
在饶州府的这段时间,其实过得是不如在南疆好的,寂元子初时对她并不上心,还屡次害她受伤。最近他中毒,两个人的关系又变得更加微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相比之下,阿戚的到来无疑是填补了一些。最起码,他会尽心地把她照顾得很好,有他在身边,她感觉安稳许多。
但这种感情,在她心目中更趋向于亲情,安稳固然好,却始终不够刻骨铭心。
阿戚将她移入床榻内侧,盖好被子,微微倾身,一手撑在她枕畔,一手指尖细细划过她脸颊娇嫩的皮肤,感觉她瘦了些。
道士们的伙食他也看到了,几乎顿顿都是菜叶萝卜。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就知道自己来她肯定会高兴的。
视线再次落在她颈侧那处痕迹,却是怎么看都觉得碍眼。指腹轻轻擦过,那处痕迹便彻底消失不见,亦如他眸子里熄灭的温柔。
哪怕是受苦,也愿意跟在他身边吗?
一墙之隔的寂元子也终于明白她是不会来了,平躺在榻上睁眼到天明,早上起来的时候,浑身僵硬,手脚冰冷。
早饭的时候看见她,她好像已经忘了昨晚的约定,换了一身桃粉纱裙,长发也绾了起来,发间插了一只精巧的蝶形簪,蝴蝶触角上镶的红色绒球,跑跳的时候绒球也跟着晃,活泼得很。
她是个天生的马大哈,平日里懒得打扮,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满不在乎的调皮劲。这会儿有了人照顾,马上就变得不一样了。
阿戚非常了解她,只用极简单的衣衫和配饰便能衬出她的美,没吃饭不说话并着腿坐在那的时候,更难得显露出几分女子的柔媚清艳来。
连广遥子见了她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再看在旁服侍的阿戚,暗道他们关系果然还是不一般。转而看一旁呆坐的寂元子,就有些魂不守舍。
寂元子不是瞎的,自然也看见她今日明显的变化。他一直没时间去买的衣服有人给她买了,还穿了鞋,梳了头发,因为睡眠充足又吃得好,眼睛大而水润,脸颊更加红润饱满。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就好像是那个人在向他宣誓主权一般,甚至还带了点挑衅。
寂元子心绪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