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谢之棠并不像谢父谢母以为的在生闷气。
谢之棠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发呆。他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荒谬,佯装生气也只是在父母面前应该表演出这样的情绪而已。
‘备孕状态’,多么荒谬却又显得理所当然,他的身体和灵魂从来不同步。
你喜欢陆锦森?谢之棠想。
又迅速推翻,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你馋他身子。”
像是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谢之棠这才舒了口气,呢喃道:“馋他身子也难,你还不如喜欢陆锦森。”
‘喜欢一个人’对谢之棠来说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但‘喜欢’和‘爱’对谢之棠来说并不陌生。
通过艺术或文字——谢之棠很小的时候,在一个画展上见过一幅画。
那是一副叫《胎动》的画,画里怀孕的omega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谢之棠永远也忘不了画中omega的神色——那种温柔中掺杂着惊喜的神情,那种纯粹无私的爱意。
这让年幼的谢之棠感到震撼,即便是现在的谢之棠回忆起那时的感觉仍然感到震撼。
谢之棠的父母也是很好的例子。他们在一起了二十多年,恩爱如初。
即便是在一起二十多年后,想到对方也还是控制不住脸上温柔的笑意。
虽然谢之棠还不明白什么是爱,但他总隐隐约约的觉得,爱应该是一种很柔软的东西。
这种柔软对于谢之棠来说,是很难体会到的东西。谢之棠的情绪太过两极化,所感受到的情感也随之浓烈起来。
而大喜大怒是很耗费精力的,他总是在沸点和冰点之间跳跃,大起大落。
谢之棠迷迷糊糊地又想:你喜欢他,是因为他给你热牛奶吗?
谢之棠每次想起陆锦森西装革履在厨房里为自己热牛奶时的画面,总是觉得很温柔。像是泡在温泉水里,温暖而舒适的热水将他柔柔包裹。
但谢之棠并不敢频繁的回忆那天的场景,他甚至总克制着自己不去回忆。
他害怕自己再次想起这个场景时,不再觉得温暖,他害怕这个魔法是有时限的。
所以他不去回忆,这样就能假装永恒。
一直等到陆锦森来敲门,谢之棠才收拾好了情绪,跟着陆锦森进了餐厅。
谢之棠有意识的控制着自己的食欲,即便桌上都是他喜欢吃的菜,也只克制的吃了小半碗就不肯吃了,把碗一推下了桌。
陆锦森看着谢之棠剩下的半碗饭,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吃完饭才下桌。
谢之棠坐在茶几上抱着他的宽口玻璃杯吹气,陆锦森给自己也泡了一杯菊花枸杞茶,看着杯上袅袅热气说:“零食快没有了,一会儿去超市买点儿吧。”
陆锦森买的零食都是大包装的,占体积,虽然看着多但其实其实没有几包,被陆锦森这样连续拆了十几天,电视柜上空了一大片。
谢之棠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陆锦森一眼,又没劲似的垂了下来说:“我不去。”
陆锦森就问:“为什么不去?”
谢之棠叹了口气,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直起身子说:“因为我胖了。我妈都说我胖了。”
陆锦森闻言想,所以你就只吃半碗饭?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认真地看了谢之棠一会儿,谢之棠一动不动垂着眼任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