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不好了!”董红绡一路小跑了过来,嘴里喊着,手里的帕子挥着,活脱脱一副十八巷的老鸨模样。这也多亏得林秀安教的好,自打董红绡来了泊秦阁后,林秀安就再三叮嘱她,在宾客面前千万莫要拿了以往花魁的架子来,该如何妩媚就妩媚,该如何撒泼就撒泼,这才是老鸨该有的态度。董红绡显然是听进去了,瞧现下这几分慌张也都学得惟妙惟肖。
怀亦几人是宫廷出身,礼仪礼数那是扎根入骨,无论如何也瞥不下面子学林秀安那一套。好在泊秦阁尚且算雅阁,也不必她们会那些个招揽宾客的手段。就算她们愿意,林秀安怕是也不肯。
董红绡跑到林秀安跟前一阵娇喘,末了才拿帕子一挥道:“九爷呀!不好了!那沈公子不知吃错了什么药,说是非要替筝容姑娘赎身呀!”
林秀安原本还感激董红绡为她解了之前的尴尬,这一听,那还得了!她的人,岂是能容旁的人打歪主意的。当下就要夺门而去,可将才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转头问道,“那个沈公子是什么来头?”
董红绡想了想道,“不过城南沈员外的小儿子,家里做的是采矿的营生,虽说不上腰缠万贯,却也富甲一方,据说原本还是琴姑娘的常客。”
琴归晚的常客?怎的转头就看上了筝容,莫不是觉得攀不上琴归晚,就免为其次的想霸了筝容去?林秀安想到此处,更是怒火中烧。眉眼间却是笑意连连,转身寻了个椅子坐下,不慌不忙的对董红绡道,“你去跟那沈公子说,黄金万两便可替筝容赎身,若是出不起这个价,就趁早死了这个心。”
董红绡颤声道,“黄金……万两?!”从来没听过哪个青楼女子身价如此之高,显然林秀安是不打算让这个沈公子给筝容赎身的。
“他要是觉得多了,大可不必给筝容赎身,就看他是否真心。”林秀安的笑意里多了一丝冷意。
董红绡一听也觉得有理,她不知道林秀安与其他八女的关系,只道是这老板人好,真心为这些不幸沦落风尘的女子着想。领了命,就风风火火的去找那沈公子了。
林秀安带了怀亦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热闹,说起来泊秦阁才迎客没一月,那沈公子也只见过筝容两三回,就要替人赎身,也算是件稀奇事,前厅大堂内不多时便聚集了好些人。
“沈公子我家老板说了,就黄金万两,一分不能少。”董红绡笑盈盈道,却只见那沈公子面色唰的惨白,便又多了句嘴,“何况筝容姑娘才貌双绝,又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公子倘若真心喜欢,这区区万两黄金又算的了什么。”
沈公子面色倒没好转,只讪讪一笑。筝容听得这话却是面上一红,什么叫清清白白的身子,她原本也不是那十八巷的莺莺燕燕,论起身份她也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多少。且这董红绡开的价明摆了就是故意刁难,玉秀坊的姑娘们就没有赎身这一说法的,她们不过是凭着本事吃饭,本质上与青楼还是有区别的。如今泊秦阁虽说是雅阁,但这生意做着却更像极了青楼。
筝容越想越气,见那沈公子不吭声,便道:“董妈妈,沈公子不过一时意气,再说我也无此意,此事便就此作罢。”
筝容温怒的神情在董红绡的眼里可不如她所想,董红绡只以为她是在气这沈公子不肯重金赎她,故意说了这番气话来激沈公子,又怕她因小失大,耽误了这脱身的良机,当下便摆了笑脸道:“沈公子,筝容姑娘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该如何定夺,你总得表个态不是?”
一听便知董红绡是误会了,可当着这满堂的宾客,筝容却也不好拂了沈公子的面。好在那沈公子听了董红绡的话,终于开口道:“在下家中虽富裕,可这万两黄金却也……”说罢,抬头瞥了一眼筝容,见对方一脸的满不在乎,又道,“就如筝容姑娘所说,是在下今日唐突了,改日必定备上好礼,来给姑娘赔罪,告辞。”
董红绡只来得及“唉”了一声,那沈公子就夺门而去,一晃便不见了人影。在场的宾客也是一阵唏嘘,不禁多看了筝容两眼,似是要看出到底她为何价值万两黄金。
“容姑娘,可见这沈公子不是什么好心肠,也好,免了姑娘一场遭难。”董红绡以往在青楼里见多了这种戏码,也知道此时该说些宽慰的话。可不想,筝容却不领情,依旧是一脸温怒的转身而去。
林秀安这头见热闹看完,筝容又黑着脸上了二楼,脚底抹油就要开溜。哪知才一转身,就被怀亦几人堵住了去路,抬眼一瞧,各个面色带怒,林秀安吓的登时后退一跳,不巧,就落在了筝容的怀里。
“九爷这是要往哪儿去?”筝容笑盈盈的在她耳边道,那温热的气息拂在林秀安的脖颈上,顿时就沁出了一层冷汗。
林秀安心知逃不掉,索性转头朝着筝容白皙的面颊就亲了一口,筝容一惊,手里就松懈了,林秀安趁机跳出了怀抱,笑道:“我家小蓉蓉岂是随便能拱手让人的,那沈公子就算舍得黄金万两,我还舍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