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幸升职的钟老板,从锅内捞出炸得金黄焦脆的小圆饼,盛在盘中,似笑非笑扭头,只看到邱秋头顶柔软黑发。
肩膀被压出一片热乎乎的软黏感觉。
钟豫把盘子往邱秋头顶一搁,压扁他的软毛:“去吃。”
邱秋立马松开扭曲超越人类生理极限的胳膊,扶稳盘子,小跑着送去客厅餐桌。
正要回去拿第二趟,钟豫已经把剩下几个盘子杂技似的全端了出来,下巴微抬:“坐着,吃。”
两盒因为放在柜子里而从邱秋的毒手中逃过一劫的鸡蛋,此时一个不剩的被做成了一桌全蛋宴。
炒蛋呈一个膨软的圆球,一口咬下去嫩得流汁;蒸蛋羹表面平滑如镜,淋着一层浅褐色酱油;溜黄蛋像是流沙般,颜色油润艳丽;最后炸出那盘小圆饼,则叫“金钱蛋”,洒着椒盐,酥脆咸香。
最后还有一道甜汤,冰糖荷包蛋。
芯子煮的恰好介于生熟之间,一筷子戳开,蛋黄湿润,却不会流进汤里。
邱秋埋头狂吃。
他不太会做表情,这时候也顾不上做表情了,就板着脸,极其认真的吃。
仿佛是个正在进行生死攸关任务的拆弹专家。
监护人本来就是最香的,没想到做出来的食物更香,邱秋想着。
闻起来香,吃起来也香。回味时,更有散发着微微苦意的温柔滋味,比老板娘也不差。
不,比老板娘还好。
邱秋吃出了一点带着甜味的“特别”味道。
窗外雨势不停,打在前后院的植物叶片上,噼里啪啦。
屋内餐桌上方亮着灯,圈出一方小小光阵。
钟豫几乎没动自己做的东西,就喝了两口甜汤。
他半眯着眼睛靠着,看对面小怪物囫囵吞枣。
这位食客一定不受美食家的欢迎,乍一看吃得欢,实际半点“品味”动作都没有,让人顿觉辛苦一遭就是在对牛弹琴。
钟豫自嘲一笑,也不知道自己跟个无名老板娘较个什么劲儿。
还真能给小东西喂饱了不成。
他起身往窗边去,想看看这雨有没有把院子淹了,对面邱秋突然说话了。
“好吃。”他两手捧着汤碗,抬起头,脸颊微红,眼睛里满是餍足,像喝醉了似的。
钟豫脚步一顿:“是么?”
“嗯,”邱秋眼睛发着光,用力点头:“好好吃,钟豫哥哥。”
他想了想,拿手指比划了一个微小的幅度:“比包子还要好吃一点点。”
一点点。
多么吝啬的评价。
钟豫简直要气笑了,又莫名发不出火来,过了几秒,只剩下想笑。
“行吧。”他闭了闭眼睛,颇有些无奈:“以后别跟我面前提包子,就算你谢过我了。”
邱秋虽然不懂为什么,还是点点头。
“还有,吃完把碗洗了。”钟豫说罢,径直往卧室走。
“你不吃吗?”邱秋撑着桌子,喊了声。
其实桌上盘子几乎都空了,只有炸小圆饼还有两个,还是他回过神来特意省下的呢。
监护人没回头,右臂从兜里纡尊降贵抽出来,向上一晃,表达了一个否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