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的马车上,因为前面赶车的是何家下人,老太太心里再不满小孙女的表现,也没怎么说她。
这马车内只有靠着马车厢的那一面的座位,外面包着一层墨绿色的软软的布料,还软软的,后面贴着厢壁也有一层软布,内里填充着同样的东西。
游葵在上面,一开始还不敢查看这样好的座位是什么做的,但一段时间过后,她终是忍不住,手不停地摩挲那层布料。
注意到这点,游老太太既看不上又为孙女从没见过多少好东西而难受,低声说道:“这应是南洋的绒绸,价格还比不上余绸,你姐姐成亲时那件嫁衣,就是用余绸做的。”
余州的丝绸天下闻名,这是乡下娃娃也知道的事。
游葵听到这话,讪讪地把手收回,问道:“奶奶,我成亲的时候,您也给我准备余绸吗?”
姐姐用的那余绸,是奶奶拿出来的,她也想要。
游老太太道:“就那一块儿,已经给你姐姐用了。咱家没有闲钱卖那样金贵的料子。”
她手里其实还有,但另一个孙女蕊儿成亲的时候,她并没有往外拿,那时候老二一家子她都不甚喜欢,自然不会想着顾及游蕊的想法,现在的情况却大有不同。
老太太也见过蕊儿男人给她买的那些衣服,可以说件件都是跟余绸不相上下的好料子,孙女不缺好布料。
但这并不是缺不缺的问题,而是她如果只补贴老大家的闺女,会让老二一家都不舒服。
游葵撇撇嘴,道:“您就是偏心。”
老太太看她一眼,“真是纵得你了。”
语气十分严厉。
游葵很怕奶奶这个样子,当下往旁边坐了坐,什么都不敢再说。
回到村里都已经戌时过半,但看见二叔家院里还亮着灯光,游渠说道:“爹,你们先回家,我去把驴车给二叔家送去。”
游大伯道:“送去吧。”
他先下车来,和大儿子以前以后往家走。
游渠赶着车进门的时候,游松正端着一大盆刚调好的辣片子出来,这是准备放到游蕊出嫁前那屋的。
他们这一天做了很多,把游母刷好的瓮都用完还有些豆皮都没有做,但不做又不能放太久,便把家里和面的盆也都清洗出来盛装。
辣片油都是鲜亮的红色,再配上琥珀的芝麻、青灰色的孜然粒,卖相特别好,而那味道更是能直接把人的馋虫勾出来。
游渠本来就饿了,再闻道这个味道,不自觉便口舌生津,问道:“二松,你们这是做的什么好吃的?”
“辣片,二渠,你肯定没吃过,快去厨房,让我娘给你弄两个,包你能吃两个馍”,游松跟游渠只差几个月,两人都是直接喊名字,说完他就端着那盆辣片送到屋里去。
出来时,游母已经给游渠装了一大盘辣片,还特地用勺子摁着辣片压出一些辣油给浇上一层。
本来她是拿着馍让游渠现吃的,游渠不好意思吃二叔家的馍,他看得出来那都是麦面做的,便说只拿些辣片尝尝就行。
游母便很大气地装了不少,一则辣片成本不高,除开那些调味的香料、豆油,像豆皮、芝麻的成本都可忽略不计。
芝麻市价还是比较贵的,但他们家今年秋收的几亩芝麻都还没卖,足有两三布袋,按照今天的芝麻用量,还可以做很多。
游家人都不打算卖今年的芝麻了,甚至游母还想着明年多种一些。
辣片生意不好做?
这个游母一开始可能还有些担心,但是今天一做起来,那香味都把周围这一圈的四邻引了过来,从上午到傍晚,陆陆续续便已卖出几十斤。
他们家做的辣片比较大,bā • jiǔ个就有一斤,定的价是十文一斤,三文钱两个,邻居们有嫌贵的,但听到游母解说放了多少多少好东西,也都觉得还行。
尝过一些,更是觉得杀馋,当下你几斤我几斤的都多少卖了些。
所以游母对自家这个生意很有信心,要不然这时也不会大方地一下子就给游渠夹出一盘子出来。
游渠还是第一次见到二婶对他这么和颜悦色的,便多问了两句,“二婶,你们做这么多,辣,片,是要拿出去卖的吗?”
游母笑道:“可不是,大冬天也不能白闲着。”
游渠动动嘴,想说能不能低价从二婶家买一些也去卖,他看得出来,这个东西绝对好卖的。
但仔细一想,到底是没好意思开口。
游松看出二堂哥欲言又止,却也没有点破。
反正他和大哥先去京城试试水,如果好卖,早晚都要大批量分给其他散户卖的。